陆斯恩对此并不反对，“是，的确荒谬。”
    他的眸色之增添了几分沉重的悲伤。
    “没人知道那些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但就是飘进了时衍妈妈的耳朵里。
    “她不堪重负，精神失常。
    “允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真正歇斯底里丧失理智的精神病患者是什么样子，但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殴打的母亲，是何等的癫狂。”
    顾允棠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她还要打时衍吗？”
    “嗯，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对时衍动了几次手，每次问到时衍这个问题，他也闭口不谈。但我们能看见的，就是时衍眼睛上的那道疤，正是出自于他母亲之手。”
    顾允棠心头猛烈一颤。
    她想起来了。
    她看到过那个疤。
    时衍戴眼镜，一方面也是为了遮挡那个伤疤。
    可她没想到，这疤竟然是他母亲动手打的。
    “当时的情况真的很惊险，就差那么一点点，时衍就要失去一只眼睛了。”
    陆斯恩显得很失落，“我记得那时候的时衍很淡定，一点也不哭，仿佛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而时衍妈妈也根本就不难过，她还是又打又砸，嘴里骂骂咧咧。
    “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怪她，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谁都不认识了，她不知道时衍是她的孩子，也不知道我们是她的家人，说不定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只有时衍爸爸的照片能让她勉强安静下来……
    “那件事后没多久，时衍妈妈就在精神病院自杀了，她用输液管缠绕自己脖子好几圈，就这么走了。
    “那一年，时衍五岁。”
    顾允棠听得神伤。
    短短一年时间，时衍相继失去双亲。
    这么大的打击，真不知道他会经历怎么样的悲痛。
    老爷子说他从小不爱说话，整个人闷闷的，恐怕也有这件事的原因吧。
    她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向时衍询问小时候的事情是正确的。
    这种事谁提到都会伤心的。
    “爷爷，时衍真的很不容易。”
    陆斯恩点头，“是，任何人听了时衍的经历也会说一声好可怜。但还好，时衍优秀地成长了，他依然是家族中最有能力的继承人，不亚于他的父亲。”
    这算是一点安慰吧，顾允棠心想。
    “爷爷对他的教导也很重要。”
    “当然奶奶对他的影响更大一些，我的心思始终没有他奶奶细腻。”
    陆斯恩的眼底一片温情。
    “至于我和奶奶的事情，下次再跟你讲吧。”
    他看向顾允棠的后方的位置，提醒道：“那个怒气冲冲的男人，是来找你的吗？”
    顾允棠刚刚收拾好心中悲伤的情绪，听到老爷子这话，又转过头看过去。
    此时，走廊的尽头，一个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正双手叉腰四处张望着。
    他身边的服务生还在不停地劝说他离开，可他也全然不听。
    很快，他的视线便对准了顾允棠，接着大跨步朝她走过来。
    顾允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沈季泽？”
    陆斯恩反问，“认识啊？”
    顾允棠眼巴巴地看着大刀阔斧走来的沈季泽，不停地点头。
    “认识，不是……我以为他杀青了！居然还能出现吗？”
    话刚说完，沈季泽得双手已经按在了桌子上，居高临下地对着顾允棠说：
    “好久不见啊，顾允棠。”
    顾允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斯恩老爷子。
    继而回答道：“确实挺久了，我都快忘了还有个你了。”
    沈季泽的脸青一片紫一片的，又看了一眼陆斯恩，嘲讽道：
    “你现在的业务真是越来越广了，有了一个老公还不够，还要来巴结更好的吗？”
    顾允棠听出他的意思，当即没了好气色，“你神经病吧？你那两个耳朵中间夹着的是脑袋吗？不会是马桶吧！
    “要是里面有屎就按冲水键冲一下，免得让你嘴里喷出粪来影响人食欲。”
    陆斯恩默默看着，也不开口。
    沈季泽眼睛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顾允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都害得薇薇坐牢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