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他究竟是对什么产生反应而望向自己的少女,只见对方下一秒便转过了头,咬下烤肉块掩饰了那奇怪的反应,在那之后两人也没有再有交流的迹象,很快就看着营火熄灭后进入了漫长的睡眠。
但在梦乡中,约翰并没有安然的度过夜晚。
『……约……翰……我……要死了……吗……』
“……不……不……”
充斥着黑暗的过去陆续浮现在梦境里,众多的生命行走过约翰的身旁陷入了死亡的大海,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到的魔法使向他们的背影伸出了手,但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法救下。
每一次,希望都会从他手里落空,最后留下在手里的,只有灼伤般的血迹和冰冷的冷兵器。
『……对不起……这一定……会让你……很痛苦吧……对不起呐……帮不上忙……甚至还……害了你被……』
“……呜……不是的……不是的……我……一直都……”
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那孩子死在自己的眼前,死在自己的手里。
那孩子的名字是蕾雅,人族大陆的第一公主,正统的王室血统继承者。
她在战争的最后的最后因为身负重伤,丧命于魔法使的手中。
那痛楚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仍然牢记在内心的深处。
“……唔……”
当然,那也仅仅是其中一次而已。
在那魔法使的过去中,还有许多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管是他珍视的同伴们,还是曾经可以以兄弟来称呼的英雄,甚至是深爱过的她——他们全都死了。
活下来的人也死了,没能救下的人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因为——知性的开拓者没有能力阻止不死鸟。
他将自己的力量寄托给予了冒险者,将自己的信任——交给了他人保管。
结果就是如此。
大量的牺牲全都因为建立于一个人付出的信任之上,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的人,不是谁,就是自己。
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唔……可恶……又来了吗……”
自从被赫拉唤醒作为生者再次降临于世,每一次入眠后都会梦见这些破事情的约翰,在半夜里总是会惊醒,然后失眠到早上以泪洗脸。
仿佛就像是诅咒一样,约翰到现在都还能听见她在自己的耳旁说着那些冰冷的风凉话。
“……嗯……”
“……唔……呜……呜……”
不过今天稍微和平时不一样,他发现自己醒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猫耳少女抓住了自己的手掌,萎缩着身体在约翰的身旁发抖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营火已经熄了,可以的话约翰也尽可能不想要浪费干材在这种时候,沙漠中可以烤熟肉的资源应该能够节约就节约起来。
“……”
没办法只能将皮衣脱下的约翰,也并不是很不愿意分享自己现有的东西给予对方,在盖上厚实的皮衣后,猫耳少女发抖的症状便缓缓减少了许多,这样应该可以撑到今天的早晨吧——那么,自己这样的做法,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自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不让更多的痛苦诞生——舍弃了一切才走到了现在。
但这一次,他却还未能明白自己带着少女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噫……”
“……”
一事归一事,在赫拉死后,魔物们的威胁并没有消失。
不如说更像是失去了束缚一样,大量的魔物涌出人族大陆,到处袭击着幸存下来的人们,以前光是对应傀儡就已经非常吃力了,更别说现在还要对付比普通的魔物还要棘手几百倍的魔物。
旅途还未开始的他们在这个大清早,就遇到了这帮残虐无道的大怪物集团,但以约翰的实力来说,要避免战斗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他现在恰好就想要找点有血有肉的沙包发泄自己内心中对现实和过去的不满,这帮魔物出现的时机真是恰到了好处。
少女一脸担心魔法使的安危也是自然的,毕竟那头魔物身高一共五米,身上还插满了比尖刺还要危险的倒钩刺,样貌上咋看之下像是猴子但要举个比例的话更像是被食人草附身的猎物。
危险性以普通的冒险者做比例的话,大概是一对百来计算吧。
“吼噶?!”
“……”
但对魔法使而言,这些公式并没有办法通用在他身上。
“啪嚓!”
扑向对手的魔物在接触他的刹那便失去了左臂,并在感到疼痛的瞬间失去了左脚,等到它只能单膝跪地的时候,魔法使的匕首已经拂过了它的脖子静脉。
“啪嚓!”他那流畅如舞蹈般的动作,丝毫没有一丝破绽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使少女不禁看傻了眼。
一般的人对上一只魔物还算是能够对过去,但两只的话就很艰辛了,三只的话就会考虑怎么逃跑,四只的话根本不用说,必死无疑,会变成血肉模糊的残渣和魔物牙缝中的肉丝。
“吼……嘎嘎嘎……”
“吼嘎嘎嘎嘎……”
“……就那么想死吗……啊?来啊……你们这帮低劣的无机生命体——善于杀戮的做法可不是你们的特权而已。”
甩去刀身上的血液后,魔法使又向前迈出了一步,明明面对着满身都是刀器的魔物,善用近身肉搏的人应该都会很吃力的才对。
然而,他却在短短的那几个动作下杀死了好几只那种类型魔物,全程连一点擦伤都没有受到。
“噶?!”
“!”
以最为短暂的刹那进攻,以最为安全的角度回避,以最为致命的速度采取攻势。
势如破竹的魔法使那身淋漓尽致的战斗能力,完全不逊于以前作为冒险者时期的自己,甚至连魔法都没有用上,单枪匹马就向众多的魔物发起了攻势。
“吼嘎嘎嘎!”
“……”
若无其事回避拳打攻击的魔法使在那短短的空隙下翻转身体挥出了匕首,藉此增加挥砍的幅度及匕首的攻击力,轻易砍下了对方那只巨大的手臂。
换做是其他人的话,想必在砍下后就会失去身体平衡,毕竟太过强大的力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它的平衡与自己身体之间的平衡取得协调,要说为什么的话,就好比在空中翻滚的同时进行射击一样,普通人光是顾虑一种动作就已经是极限了,更别说还要在一种动作中加入另一种动作的平衡,那简直不是人做得到的动作。
就算做得到,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不具有那种锻炼的机会。
“吼噶?!”
在砍下那只手臂后,魔法使以后空翻躲避魔物从左侧挥来的垂直攻击,又在右侧袭来的水平攻击前弯曲了上半身,扫过鼻梁前的巨大手臂在他出其不意的挥砍下落地:“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太慢了,去死吧。”
“!”
“啪嚓!”
无法反击也无法闪避的魔物正面被魔法使割喉,另一旁为了复仇而扑向他的魔物也在攻击挥空的刹那被一刀割断了头颅,以此为玄机扑上的四头魔物从左右前后的方向袭向约翰,可是就在这时,一道连肉眼都难以看见的银线闪过了它们的眼帘前。
“哘嘤!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一分为二的首级喷出了脑浆,连理解都做不到的魔物在魔法使那简单的一个动作下倒地,闪烁着微光的龙牙刀上还沾有着少许的水滴。
超高压水刃——经由压力及低温气体压缩过的水线,即便面对着金属也能轻易切开,更别说是连石头的硬度都比不上的肉块和头盖骨,根本就没有那个能耐与之对抗。
这也是为何他能如此轻易切断敌人肢体的原因所在。
龙牙刀,拥有自在操作世间里所有『水概念』的特殊能力,出处是一头名为水蠬竜的湖之主的门牙制成的特殊武器,在战争期间约翰因过度使用损毁了其中一把,现在手里的这一把是来自于小雪长期以来保管的『第二颗门牙』。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未使用魔法的力量,这不过是龙牙刀自身原有的实力而已,潜伏在斗篷阴影下的那双黯然的双眸中,充满了毫无瑕疵的杀意及鲜红的敌意。
“……那么……还有谁……活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