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被军士带进军帐,
许攸低头垂目用眼角的余光观察,
军账不大,迎门是一张漆案,但上面并没有文房四宝,想来也是,现如今关靖的状况也没有军务让他去处理。
漆案两侧的东西十分凌乱,军靴、衣服、官服,丢了一地。
漆案的后面有一张矮塌,上面铺着兽皮,关靖正斜躺在上面痛的直哼哼!
“哎呀!”
“哎呀呀!”
“痛煞吾也!”
“......”
带他进来的军士去帐外守候,许攸缓步上前观察关靖的状况......
(噗......!)
许攸差点笑出声来,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许多。
这关士起的情况可比他惨多了,
额头上两个大紫包,眼睛里面都是血丝,被打成了乌眼青,
披头散发,看不清脑袋上的状况,可以想见肯定大包少不了,
脖子上、身上、腿上、脚上四处都是伤,
掀开衣服,背上有大片大片的青紫,拉开裤子,不可描述的部位更是凄惨,
看着许攸浑身发冷,
都替关靖疼的慌!
太惨了,怪不得疼的哀叫,疼的哼哼!
关靖眨眨眼,眼睛痛的全是泪花,他其实不仅仅是身体上疼痛,他心里也没抓没捞的,
千千迢迢来投奔张厂长,还送上大礼,赵子龙提到的东西他都看到了,
确实食品厂生产力惊人,确实有许多新奇之物,
但是......但但但是张厂长不是神仙呀!
或者说张厂长跟他想象中的神仙完全是两个样子,
除了那些新奇之物,张厂长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怎么去对付袁绍的大军?
如果眨眼间张厂长就被扑灭,世人该怎么笑话他这个千里投奔的关士起,
他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张厂长身上了,如果张厂长一败涂地,他还真不如易京城灭就随公孙瓒死的好。
中年人更务实,他可不像赵云,充满浪漫的想法。
“大夫,吾的伤......”
关靖泪光中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面白无须、双目狭长,不像是个手段高明的大夫。
不过想想也罢了,这穷山恶水之间,找到这个年轻大夫也不容易。
许攸单手摸着下巴:“大人的伤分别有六处。”
“据《黄帝内经》所说,皮有分部,脉有经纪,筋有结络,骨有度量。大人的病症,其一乃阳明皮部‘害蜚’ 之症。”
“其二,少阳皮部‘枢持’之症。”
“其三,太阳皮部称‘关枢’之症。”
“其四,少阴皮部称‘枢儒’之症。”
“其五,厥阴皮部称‘害肩’之症。 ”
“其六,太阴皮部称‘关蛰’之症。”
关靖撑起半个身体:“呃......”
他也算半个饱学之士,但还是成功的被许攸忽悠住了:“大夫,这六处伤该怎么治疗?”
许攸微微一笑,拱手道:“大人洪福齐天,区区正有妙计!”
许攸,许子远这个人,在历史上就不靠谱,爱吹牛爱显摆,
官渡之战中,他叛变袁绍投降曹操就有显摆的因素在内。
史书记载,许攸自恃功高,屡次轻慢曹操,还大庭广众之下叫曹操的小名阿瞒,后来被曹操诛杀,也是因为他爱显摆,不分轻重。
这个时候,许攸的老毛病又犯了。
而关靖呢,也是疼糊涂了,轻易就相信了这个庸医的话,
他也不想想,他就挨一顿打,怎么可能有六重病。
......
半个时辰后,手下军士准备好了应用之物,还帮关靖清洗好伤口,
期间关靖一直哼哼自不必提。
许攸在铜盆中洗净手,从箩筐中拿出一张狗皮膏药,
这贴膏药黑乎乎的,由一整张黑狗皮制成,带毛带爪,后面甚至还带着狗尾。
天知道这贴狗皮膏药怎么来的,反正许攸不知道,膏药一直在箩筐里面,他吩咐手下找来箩筐之后里面一直便有,
至于是治什么病症的,许攸当然更不知道。
揭开膏药,狗皮上就发出一阵恶臭,
许攸捂着嘴咳嗽好几声,膏药臭的都冒烟!
阴历四月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关靖的属下还在帐篷中点燃了篝火,
黑狗皮往火上一铺,那味道——谁闻谁知道。
这么说吧,山谷中已经闻不到食品厂的炸面条味道了,全是恶臭味,
关靖的手下捂着鼻子就跑了,军帐中就剩下关靖和许攸两个人。
关靖在流泪,许攸也在不停地擦着泪,
这狗皮膏药,臭的辣眼睛。
许攸暗自郁闷,他真不知道这一贴狗皮膏药这么大威力。
他既不能跑,还要给关大人解释:“大人,此药名为‘黑玉断续狗皮膏’专治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善于调节经脉,疏通气血......”
“大人的病症正好适用此膏。”
火焰上的膏药不久便烤化了,在狗皮内侧成为黏腻的一层。
许攸伸出手指挨了挨,立马缩了回去——烫,
手指烫了个泡。
另一边关靖早已经脱了官袍趴在榻上,露出背后的患处。
许攸心想来吧,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吹吹手指拿起狗皮,忍着烫铺展开来,飞快照着关靖的背部就是一盖。
关靖咬着牙,还是从牙缝中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嚎!
“唉呀呀呀呀呀呀呀!”
......
时间不长,关靖扭扭腰,
唉!?
神医啊!他竟然好了,腰不疼了!
甚至整个下半身都不疼了,连头脸上的伤口都好像不那么疼了。
关靖竖起大拇指:“大夫,神了!”
许攸面色不变,摇头尾巴晃,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但心里却在呯呯跳:......我得快点跑!
怎么可能治好,分明烫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烫伤和挨打伤合到一起了,关靖下半身疼的都没知觉了,
等会儿有知觉疼起来能把他命要了!
快点跑,不然等会儿关靖疼死,他的手下把我能打死。
......
可是关靖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这个神医走,一会儿要留下饮宴,一会儿还要奉上诊金,
同他东扯西扯医理,一会儿又提了个要求:
“神医,在下的头上、脸上、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医治!”
现在关靖的形象十分怪异,狗皮挺大后面还带着小尾巴,关大人的整个后背下半部一直到大腿都被狗皮粘住了。
......可惜这么大的狗皮膏药只有一副,
“呃......”许攸摸着下巴,脑子飞快转动,目光扫视间偶然看到了箩筐中的大酱。
(就是你吧!箩筐中的所有东西加起来就这玩意儿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