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行程满满,嘉宾们都起得很早。
当然也不乏一些赖床的。
以及自己赖床还试图拉着伴侣一起的。
譬如何闻。
何闻睡觉时喜欢紧紧抱着商寻。
这个时节,荟城还是有点闷热的,商寻被抱了一会儿后,闷出一身汗,怎么都睡不着。
何闻自己倒是不管不顾,微张着嘴,打着小鼾。
将人扒开到将枕头塞到他怀里,整个过程商寻只用了两秒钟。
显然应付何闻睡着时的缠人功力已经很有一套了。
“这什么啊!”
这一次却有点失策。
何闻醒了,将怀里的枕头愤怒一扔,又重新将商寻抱了回来。
脸还埋在了他的颈窝,很快再次睡着了。
留下商寻一脸的生无可恋。
最后还是无奈地吐了一口气,揉了一把肩胛窝那个因为睡觉不规矩乱成一团的鸡窝头,强迫自己睡着了。
天刚亮商寻就醒了。
可能是后半夜自己也觉着热了,何闻总算乖乖离他远了点。
睡不着就起来,商寻没什么赖床的习惯。
只是起身时,睡衣被扯住了。
睡着的何闻,手还拽着他的睡衣。
他试着将睡衣抽出来,对方抓得还挺紧。
商寻微微勾唇,食指在何闻手背上轻轻挠了挠,睡梦中的人就听话松开了手。
用了几分钟时间将自己迅速打理好后,商寻出了房间。
开始慢跑。
商寻不喜欢剧烈运动,也不喜欢流汗。
但起床后,会借助慢跑来活络活络筋骨,精神饱满地开始一日的工作。
他在附近慢跑了二十分钟,还给自己买了一份简单的早餐,之后回到了节目组下榻的民居。
泡了一壶茶,就坐在庭院的藤椅上收看国际政要、时事新闻。
摄影师没有打扰他,安静地在跟拍。
此时不在直播,但这些素材都有可能会剪到每周六的录播中去。
商寻对镜头的适应能力,比许多艺人都要出色。
不,还是有区别的。
艺人的镜头感很强,会知道如何表现自己。
而商寻,他似乎就不在意镜头。
他可以在周围有很多人干扰的情况下,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浏览完重要新闻,他点开了荟城当地制作的宣传片。
对宣传片中提到的不少地方跟人物,又做了个基本的了解。
“起这么早?”
傅豫在院子里看到他,笑着跟他打招呼。
“醒得早又睡不着,干脆就起来了。”
商寻起身,招呼傅豫落座。
“喝茶吗?”
“来点也行,我茶喝得不多,工作时习惯了喝咖啡。”
商寻便给他来了一小杯茶。
傅豫是主持人,有他在是不用担心会冷场的。
“商寻你之前说是做口译员的?”
“对。”
“口译员那可不是轻易能胜任的工作,你主要是交传还是同传?”
“视工作场合和会议性质,两者都会有。”
“也就是说你能做同传啊,那很厉害啊!”
商寻笑笑,“在具体工作中,我倒觉得交传更有挑战性。”
他问的是交替传译还是同声传译。
交替传译,简单来说就是翻译人员在等说话者说完一段话后,再进行翻译。
同声传译,则是指译员在不打断讲话者讲话的情况下,用专业设备不间断地将内容口译给听众的一种翻译方式。
前者译员是需要面对观众的。
后者待在同传箱子里。
同传最近在很多人眼里是特别高大上的工作,报酬高、技巧性强,难度巨高。
全球专业同声传译人员也不过两千人,而在整个c国能真正干好同传工作的,也就二三十个人。
因为能做好这份工作的人很稀少,所以每一个都是珍贵的人才。
交传相对于同传来说,在大多人心里都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有把交传当成是同传的入门课程的。
如此一来,总显得交传要低同传一等。
实际上,一个真正优秀的交传人才,所需要的能力跟智慧一点都不比同传人少。
甚至所面临的挑战要更艰巨。
傅豫虽说是主持人,对口译这块工作知道一些,但也知道得不多。
所以难免会对这个行业产生与大多人一样的片面解读。
“对,交传的话译员就坐旁边,不但专业能力要过硬,有时也很考验他们的应变能力。欸我特好奇,如果说话的人骂了一堆的脏话,你们要直接翻译过去吗?”
傅豫想象不出来,商寻这么儒雅的男子在那里疯狂骂人的景象。
商寻对这个问题见怪不怪。
大多人在聊到口译员这份工作时,确实会有着诸多的好奇。
专业上的东西也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对各种有可能会出现的尴尬局面,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
而不同的译员,处理起来也是略有差别的。
商寻捧着茶杯,半靠在藤椅上,闻言啜了口茶水,轻笑道:“我会在忠实表达讲话者的原有意思上,换些稍微不那么刺耳的词,用文雅一点的形容,不带有个人感情色彩地翻译过去。”
也就是说,讲话者骂得再粗俗,到了他这里也会是很有风度的辱骂。
傅豫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情形。
换成他的话,都不知道是哪种骂更让他生气了。
暴跳如雷的那种,固然让人不舒服。
不带有半点感情色彩、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难听至极,那也是很让人火大的啊!
“你被打过吗?”傅豫小声问。
“这倒没有。”他是不是脑补得太多了点?
傅豫不好意思地笑笑。
“还有我很好奇啊,如果对方给你们来了个冷幽默,或者说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你会当场尴尬住吗?也要忠实翻译给自己这边的人吗?”
商寻摇头。
这种情况,实际中不要遇到太多。
“不会,也不用翻译。我会直接告诉我身边的人,对方说了个冷笑话,你配合着大笑就行了。”
商寻耸耸肩,“然后你就会看到我们笑成一堂的情景。”
“噗!”
想象力过人的傅豫,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个场面了。
很欢乐。
“你也会跟着大笑吗?”傅豫追问。
“大多译员是比较低调、要尽可能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所以我只会克制地笑一笑。”
说着,商寻还露出了一个比招牌的职业微笑要浓上那么一两分、能让人感到很愉悦的笑容。
“大笑就留给谈事的人吧。”
傅豫又是一个爆笑。
在商寻这张从容平和的脸上,他居然看出了他冷不丁就很搞笑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