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么？”
    何闻问他。
    商寻看了他一眼，却回答不上来。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心事也太重了。”
    何闻跟搭着好兄弟似的，一把揽住商寻的肩膀，大半的体重都压在商寻身上。
    “有什么事情咱俩一块担着呗，有什么好怕的！”
    “你好重！”
    商寻顾不得再想其他，调整着重心不至于让两人都摔倒。
    何闻笑得没皮没脸。
    “商寻，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吗？我也不是当初的我，我俩在一起，能做到的事情、能试错的机会，还有能抵御的风险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在默默的事情上，就算你做出的决定对他不是最好的，那又如何？我们俩完全可以给他一个想要的生活，他可以随时去追逐他的梦想。”
    “那小家伙比我们都幸运，生活在一个条件优渥的家庭里，还有我们两个这么开明的父亲，想想我都有些羡慕他~”
    商寻都听乐了。
    “你还挺会给自己贴金的。”
    “我说的有错吗？难道不是实话？”
    “你说得没错，可能是我顾虑得太多了。”
    “就是，人啊，有时候活得没心没肺点，会快乐许多。”
    既然提到这个话题，何闻也不想轻松放过。
    他一直都知道，他跟商寻之间的根本问题，就是一个想的太多，而另一个想的又太少。
    “商寻——”
    何闻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嗯？”
    “过去工作上的事情，我每次问你，你都避免帮我做决定，是不是就是在担心这些？”
    商寻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何闻问到了，聊聊也行。
    “何闻，我问你，你回答。必须要很认真的回答，不要怕我生气。”
    “说得这么郑重？好，你说。”
    “如果——”
    商寻设想了一种情况。
    “你现在手头有a、b两个很好的剧本，a剧本是我极力推荐你演的，你演了。但这部剧拍出来后反响很差，不仅没达到预期，还连带着你都遭受到了很多的质疑。”
    “而b剧本播出效果特别好，恰好饰演b剧本的还是你所谓的老对手。这个人过去无论是名气还是口碑都比不上你，但ab两部剧播出后，对方的势头越来越猛，甚至都能压你一头。”
    “圈内的那些制片人、导演，也因为这部戏更加看好你的老对手，他发展得越来越好、机会也越来越多。”
    “而你呢，拍了a剧本后，职业生涯就像是遭到了诅咒。拍什么都熄火，发展势头中断，逐渐在圈里沉寂。你没法像以前那样闪闪发光，过去那些很崇拜尊敬你的人，私下里各种议论你、说你拍一部扑一部，投资人也都不看好你了，没人再愿意给你投资。”
    还没完呢！
    商寻后面还有假定情形。
    “你感觉自己接连走背运，找了个大师帮你算算。”
    娱乐圈的人，还是很信这些的。
    毕竟运气这种东西，于他们而言太重要了。
    “大师告诉你，你这个人本来运势极好，但因为一次错误的选择，将你的人生引向了不同的方向。”
    “没错，就是选a剧本那次。”
    何闻等了又等，没等到商寻继续往下说，就猜到他这可怕的假设终于是结束了。
    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说完了？”他好笑地问商寻。
    “嗯。”
    何闻忽然伸出手来，戳了戳商寻的脑袋。
    “我说大学霸，你生了个这么聪明的脑子，就是在这儿给我东想西想呢？”
    要知道何闻是无比尊重商寻的。
    对他的智慧跟清醒尤其佩服。
    但今日的商寻，让何闻头一次怀疑他的智商。
    “商寻，我感觉我对你的尊敬和崇拜要被你自己摧毁了。”
    “我知道我不该设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但你不能保证，这样的情况就完全不可能发生。”
    商寻还在坚持。
    “你气死我了！”
    何闻又去戳商寻脑袋。
    “你够了啊！”
    商寻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来。
    “是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你就得认认真真回答。”
    “行！”
    何闻又要伸手。
    商寻下意识缩缩脑袋。
    “你过来，我不戳你脑袋了。”
    何闻哪里见过商寻这副样子，难得在他面前有这种占领智商高地的时候。
    心里不是一般的美妙。
    而这样的商寻，让他很想造次。
    此刻的两人，早已经摆脱了摄影师，往园林深处走去。
    何闻牵着商寻的手，轻轻甩着，开始回答商寻的那个问题。
    “你刚才假设了一堆，剧情太过复杂了，等我捋捋啊。但在回答问题之前，商寻，我想说，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何闻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老对家、大师都出来了，如果是你，你会把什么老对家放在心上吗？你会相信所谓的大师说的那些屁话吗？”
    不等商寻开口，何闻就很笃定道：“你不会。”
    “你这个人，从来都是跟自己比，别人再好你也不会当回事。那你怎么就认定我何闻会受此困扰？是，我这个人爱出风头，又很骄傲，一个过去不如我的人，以后样样都比我强，我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这么说好像商寻的假设也没什么问题啊。
    他就是知道何闻在意什么，才会举出这样的例子。
    何闻有点不知道如何往下说，商寻还在直溜溜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咳咳！”
    何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总之，我想说，我这个人是没你商大才子清新脱俗，但你也别小看我！”
    “没小看你，就是……”
    “就是什么？”
    “也没多高看你。”
    “商寻！！”何闻捏住商寻的脸，狠狠揉了揉，“你今天故意想惹火我是不是！专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还有打篮球的时候，就盯着我一个人坑。”
    “比赛场上的事情，你确定要翻旧账吗？”
    就知道小心眼的何闻，没那么容易算了。
    商寻被掐着脸，话都说得不是很清楚。
    他有点后悔聊这个话题了。
    何闻平时哪里会这么放肆。
    又戳他脑袋又掐脸的。
    但对何闻来说，这却是个不小的突破。
    不聊都不知道，聪明理智的商寻，居然会纠结这些傻问题？
    何闻对商寻的滤镜，不仅体现在各种啼笑皆非的方面，还体现在他认定了商寻所有事情都能自己想透、他不会钻牛角尖、他也不会像大多普通人一样为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去忧虑。
    直到今天，何闻才知道通透如商寻，在某些方面也是患得患失、深深不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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