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中无可借力之时，郁眠下意识伸手攀住了蛇身，借着巨蛇的身躯勉强获得一丝对方位的控制感。
    随后，她的神识像是逸散的迷雾铺陈开来，如同干冰一般弥漫。
    被一点一点收紧的墨色身躯收拢，挤压回身躯之内。
    耳边是升卿诱哄的话语，“宁心收识，聚敛神光。”
    这一声传来，立刻像是支起了主心骨，郁眠按照口诀内容运行控制着身躯内蓦然生于道基之上的金丹，那股不可控的感觉逐渐被压制下去。
    可身躯却开始慢慢泛起薄热，像是一丛煲汤的暖火，一点点从内而外煨开，她的内识就是陶瓦罐里的汤，不住翻滚，冒着细密的气泡。
    她要被烧透了。
    郁眠迷蒙地用劲抱紧身上凉柔的蛇身，意识渐渐地沉下去，化作一枚沸腾的泡泡，等待升腾后破开。
    升卿感受着她体内的变化，无奈将身子变大一圈，把郁眠一丝不剩地缠进躯干内，像是包裹着一张蛇茧。
    泉池底下炎晶已然被取走，冰凉的水温加上冰冷的蛇身，逐渐给她降下温来。
    郁眠只感觉自己被毫无缝隙地包裹住，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耳边不时能听见口诀。
    她按照口诀开始慢慢熟悉这具突破之后的身躯，将身体内那股多满溢出的阳气平衡控制。
    以心静为阴，克体质生阳，学习成为身体的掌权者，而非是被身躯所控制的傀儡。
    身躯之上，升卿的蛇首张开一道骇人的弧度，稍打了个哈欠，感知到徒儿差不多适应金丹期的身躯之后，便就这样捆着她打盹。
    蛇尾巴尖在水中，随波摆动着。
    自古特殊体质不过是修炼的辅助，无论是天生剑体，道心，重瞳等体质，多是看使用者如何运用。
    少阴圣体也如此，控制得好，它便是万中无一的天骄体质，控制不好，就只能化作强者眼中的炉鼎体质。
    只是少阴圣体过于特殊，相比起益大于弊的诸多体质，它可以说弊端甚至稍胜于利，且不说若没有机缘修仙便会早夭，就算修了仙也是陷阱重重。
    人极易迷失在轻易换取到的利益之中，直到欲壑难填。
    升卿并非将郁眠看作一个炉鼎，她的小抱枕自然要数人间第一流，首要任务便是反客为主，控制体质。
    这一场水潭泡澡，一人一蛇便这般毫无顾忌地泡了三天，直到怀抱内的小人体温逐渐趋于平稳，升卿才缓缓松开。
    破开蛇茧再次看到天光，郁眠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场觉，再度看见升卿，竟一把抱了上去，也不管她尚未化作人形。
    “师父！”
    郁眠心跳的飞快，再度看见升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又做梦了。
    按理说修士不易梦，若是做梦必然是和预知或者过往心结有关，上次梦见自己小时候和原故事里的升卿之后，郁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梦了。
    可这回又梦见了升卿。
    不是那个与她调笑，刻意欺负的升卿，依旧是故事里那个阴郁疯批，甚至到后期显得有些癫狂的升卿。
    梦里那时候鹿无且，月琼，符清，三位师伯都死了，升卿去见了大师伯顾如瓷之后，大师伯道心彻底成空，当场仙陨善终，而她一人赴魔尸海彼岸杀穿魔族。
    郁眠看见了升卿来到血池上空，举起那把猩红魔剑准备自戕，她扑上前阻止，被她看见。
    升卿口齿间呢喃，露出疯魔的笑意，将她一把扯到怀里锁喉之后，长剑贯穿两人。
    她在说什么？
    郁眠抱的死紧，额间冒出冷汗回忆着，她说……
    ‘又是你…’
    郁眠吓得浑身一颤，眼眸中划过不可置信，那个升卿怎么会说‘又是你’，难道第一次不是梦？
    不对，第一次也是这个场景，不可能同一场景发生两次，对方还有记忆，难道是自己太担忧升卿了？
    害怕她会走上故事里的老路，最后落得个失踪的下场？
    怀里原本摸起来手感有层次的蛇鳞化作柔软的躯干，升卿眯着眼感受徒儿难得的主动，心中暗道，可算是有些眼力见了，懂得醒后抱抱为师。
    她五指按在郁眠后脑勺，轻轻一下下抚摸着，语气听起来颇得意愉悦道：“再抱紧点，为师很喜欢…”
    郁眠回忆的思绪被打断，她看着自己死死拥着的身躯，那股后怕寸寸退却，手上力道兀地一松。
    这一细微差别被升卿感受到，啪的一下，水中传来一道皮肉贴合的声音，升卿稍有些不满道：“怎得反倒松去手了…”
    郁眠只觉得臀部的酥麻一连通到大脑，那种无所适从的尴尬和羞恼让她止不住下意识收紧手腕。
    随后赤红着脸咬牙切齿，这欠骂的混蛋。
    好，要抱紧是吧！
    郁眠使出浑身力气，双手一握，如同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那般气力，恨不得将升卿拥个窒息。
    若是树木，即便是一合之粗的大树，恐都难以在金丹期的圈抱下留下命来。
    可惜她怀里的是升卿，这点力气，和挠痒痒差不了多少。
    她很享受和徒儿亲密无间贴合在一起的感觉，这会让她觉得自己被贴合的部位，也染上温热，同她一般鲜活。
    郁眠强锁了几秒，见这蛇没有一丝反应，气恼松开手要退出。
    不能让她爽到。
    反倒听见升卿疑问：“眠儿怎得不抱了？”
    “若是喜欢蛇身，那这般倒也非不可？”她说着，就化作一合粗细的大蛇，盘在池中一圈有余，蛇脑袋靠在郁眠脑袋顶上，像是枕着小徒儿一般。
    郁眠瞬间松手，闭眼拍拍胸脯，要不是……要不是相处习惯了，这样的刺激，她应该都投胎好几轮了。
    试问哪个正常人能面对足以将你吃下的墨蛇，还能保持冷静的？
    “师父，你…你要不还是变回来吧…”她做好心理建设，一睁眼和巨蛇脑袋对上。
    猩红的蛇信子在她眉眼之间一舔，升卿绕着她盘了两圈，有些嗔怪道：“人身不爱抱，蛇身也不喜，眠儿莫不是喜欢半人半蛇？”
    上半身未着寸缕，只有逐渐过渡鳞片的软柔躯干幻化，两臂娇柔地圈上郁眠脖子，从上往下靠去，“莫不是，有心没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