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日里,云裳一改往日的行事风格,变得极为低调,平日里很少出门,她一门心思地跟着柳媚儿学习武艺,仿佛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其中。
每天,当黎明的曙光刚刚划破黑暗,云裳就会迅速起床,她先是迎着晨曦跑步,而后扎稳马步,全神贯注地练习闪躲技巧和基本功。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太阳高悬,日头变得火辣,她才肯停下休息。
到了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云裳又会精神抖擞地继续操练。
如此日复一日,她的身体状况有了显着的改善,变得强壮了不少。
如今,她甚至能够勉强避开府中侍卫的几招拳脚,这让她兴奋不已,对柳媚儿的教导称赞有加,直夸她教得好,才让自己在短时间内进步如此神速。
而在另一边,宁雪为了能得到父亲的支持,已经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
爹可不是普通人,想要仅仅依靠三言两语就说服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宁雪的神情中透露出些许沮丧,她心里清楚,若想获得父亲的支持,恐怕只有将自己那个关于霍北轩未来会成为丞相的梦告诉父亲。
然而,要让一个人相信预知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易事,必须得有足够令人信服的证据。
其实最初,就连宁雪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梦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了。
宁雪不禁垂首思索起近期发生的种种,她清晰地记得,今年因为遭遇大旱,秋收的情况很不理想。
然而,上城的地方官为了自己的政绩,竟然私下擅自增加税收,这一举动惹得当地农民们怨声载道,有几个勇敢的农民乔装成流民,企图入京告状,却在京城外被阻拦下来。
更可恶的是,他们还被那些地方官雇佣的江湖人士残忍杀害。
也许,她可以从此事作为切入点,让父亲相信自己。
宁雪之所以对此事记得如此清楚,是有原因的。
不久之后,事态愈发严重,地方官再也无法控制局面,当这个消息传到京城时,她的父亲被朝廷派去了上城审理此案。
而那时,刚刚嫁入王府的她,被上官浩宇像空气一样无视,心中满是气愤,于是,她故意跟着父亲前往上城散心,想要借此给上官浩宇一个下马威。
也正因如此,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和最终结果,她都了解得十分清楚。
到了晚上,宁雪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参汤走进了书房,她与宁父整整畅谈了一整晚。
次日,宁父便果断地派遣了自己的心腹前往上城调查此事。
没过几日,心腹就回来了,他将在上城的所见所闻一一向宁父禀报。
宁父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心中的惊讶难以言表,眉头也越皱越紧,这一切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让人难以置信。
“去把小姐叫来。”宁父吩咐道。
宁雪很快就来到了书房,轻轻唤了一声:“爹。”
此时的书房里,宁父正焦虑地来回踱步,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讲讲吧!梦里,京城局势到底是什么样的?”宁父迫不及待地问道。
宁雪倒是不慌不忙,在她看来,只要父亲愿意相信,一切都好说。
于是,她不紧不慢地将梦中的情景缓缓道来。
这对父女俩又一直聊到了深夜。
次日,正逢宁父休沐,他换上了一套普普通通的衣裳,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寻常百姓一般。
随后,他带着随从一起出了门。
然而,宁父前脚刚走,宁雪后脚就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只见宁父来到了霍北轩摆的摊位前,饶有兴致地仔细端详着他的字画,然后开口问道:“年轻人,可会作诗?”
霍北轩抬眼瞧了瞧这位老人家,只见他虽然穿着朴素平凡,但面色红润,料想其家境应该不错。
“老人家,晚辈会的。”
“那你作一首瞧瞧,我好拿去赠人。”
“老人家,烦请给定个题目。”
“我朋友之子,原本已入朝为官,怎奈遭人陷害,被革了职,这心中甚是郁闷,你就作首诗,激励激励他吧!”
宁父轻抚着小胡子,轻声叹道。
霍北轩心中猛地一惊,这与他何其相似。
霍北轩感触颇深,也未多加思索,提笔便开始书写。
写毕吹干,递予宁父。
宁父接过,瞧了瞧,字迹苍劲有力,书写得极为端正,“不错,壮志未酬,理应休养生息,以待日后东山再起。”
“身为男子,就当有雄心壮志。”
宁父将诗作收起。
“年轻人,倘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官复原职,你意下如何?”
霍北轩满是疑惑地看向宁父,“若有机会,自然是愿意的。”
宁父微微一笑,“晚上,亥时,你到这个地方来,我为你指条明路。”
霍北轩将信将疑,还欲再问,可宁父却大摇大摆地离去。
一直暗中跟随宁父的宁雪,见父亲离开,本欲出来询问霍北轩,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可又担心霍北轩对她心存芥蒂,自己插手反倒弄巧成拙,只好放弃。
反正父亲既然来此试探霍北轩,想必是有了主意,她安心等待便是。
想到此处,宁雪也未现身,悄悄离开了。
到了晚上,霍北轩反复踌躇,最终,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那位老人家所说的机会,究竟是什么?
临近亥时,到了老人家所提及的地点,是一座民宅,极为普通。
霍北轩心想,这座宅子如此平常,能有何特别之处?
正这般想着,便听到了脚步声,他赶忙躲藏起来。
一名女子搀扶着一个微醉的男子,走进了宅子。
“喝这般多作甚,路都走不稳,可把我累坏了。”
霍北轩一听,吃了一惊,这声音,不正是紫兰吗?
当日紫兰指责他害了自己,两人为此打官司多日,毫无结果,紫兰便自行请辞离去,而他心系着云裳,也就把紫兰给忘却了。
未曾想,紫兰如今在这宅子里安身,也不知那男子是谁。
说到底,他丢官,最大的缘由,便是因为紫兰这个女子。
大门关闭后,霍北轩从暗处走出,神色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