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的母亲负气离开后,宁雪又匆匆前往后院,她满心期望能见到母亲,好好地哄一哄她,化解母亲心中的不快。
然而,母亲却是铁了心肠,坚决不肯与她相见,宁雪无奈又失落,心中烦闷不堪。
在这愁绪满怀之际,她决定与小樱一同走出尚书府,到街上散散心。
没走多长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霍北轩,他下完聘礼后,竟也还未回府。
宁雪走上前去,霍北轩见她前来,两人相视一笑,便并肩一同散起步来。
宁雪轻声问道:“霍郎,为何下完聘还不回府?”
霍北轩的脸上泛起一丝羞赧,缓缓说道:“定了日子,可我总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切,心里乱糟糟的,就想随便走走。”
实际上,霍家此次准备的聘礼仅仅只有十抬。
霍北轩心里清楚得很,以宁父的身份和地位,这十抬聘礼必然会让他心生不满。
于是,他赶忙去找霍母劝说,希望能多添些聘礼,霍北轩原以为,凭着自己官职晋升这一喜事,霍母多少会顾念几分,增加一些聘礼。
可他万万没想到,霍母是个如此不识大体之人,而霍父更是只看重眼前的利益,满心只关心宁家能给霍家带来多少嫁妆,根本不愿意多出聘礼。
家中之事,全由霍母一人做主。
十抬聘礼,对于尚书千金而言,实在是太过寒酸,拿不出手。
霍北轩心有不甘,决定自掏腰包来增添聘礼,然而,他那微薄的俸禄,即便掏空了私房钱,又变卖了所有值钱的物件,也仅仅只能再多出五抬聘礼。
无奈之下,霍北轩别无他法,只得向地下钱庄借钱来置办聘礼,好不容易才凑够了十八抬,他心中默默盘算着,只盼到时候能哄得宁雪多些嫁妆,好用来填补地下钱庄的借款。
想到这里,霍北轩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因这聘礼之事,一直郁郁寡欢。
这两人各怀心事,心不在焉地随意漫步着,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喧闹的鞭炮声,他们好奇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媒婆满面喜气地走在前面,身后时不时有人燃放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
在这媒婆的身后,十八抬聘礼皆由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汉子稳稳抬着。
那些聘礼看上去颇为沉重,红绸朱漆的扛箱,显得极为贵重。
“这不是城中有名的金媒婆吗?”人群中有人惊讶地喊道。
“这是替哪家公子下聘呀?”大家纷纷好奇地议论着,不少人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跟着队伍前去凑热闹。
金媒婆笑嘻嘻地挥动着手中的帕子,带着聘礼,一路来到了云府门前。
云府的管家不明就里地迎了出来,满脸疑惑地说道:“媒婆,本府昨日已过大礼,您是不是走错门了?”
金媒婆自信地扬了扬手中的帕子,高声说道:“没错没错!”
“这十八抬聘礼,给的正是云家小姐。”
“这是上官王府的大礼,上官王府对云小姐那可是重视得很呐!另外专门置办了十八抬礼给送过来!”
管家听了,先是呆愣了片刻,然后赶忙将媒婆请进府中。
此时,云母和云裳正在大厅里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嫁妆的事宜。
突然听到管家前来禀报,说上官王府另外又送了十八抬聘礼过来,母女俩都不禁怔了一下。
随后,两人相互挽着胳膊走出大厅。
只见院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十八抬聘礼,那扛箱比礼部准备的大了许多。
云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说道:“娘,这下您不必再担忧咱们的嫁妆对不住上官王府了,就这三十六抬聘礼,足够配上三十六担嫁妆了!再加上一些必要的几担回礼,那场面,都能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啦!”
女儿此次,真真是风光大嫁,十里红妆!云母也跟着笑开了颜,点头说道:“是啊!世子考虑得极为周全,有他这般用心,咱们云儿出嫁那是风光又体面。”
说着,云母取出昨日送来的两张成婚日子帖,从中挑出一张,递给了一旁的金媒婆,“这是我们选定的日子,还得劳烦媒婆您给上官王府送去。”
金媒婆满脸堆笑,赶忙伸手接过,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心里想着又能去上官王府赚赏钱,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上官王府额外送来十八抬聘礼,这消息瞬间就在城中传开了!有人对云裳羡慕不已,自然也有人暗自泛酸。
宁雪站在一旁,不自觉地将衣角都扭得褶皱不堪。
她在预知的梦中,上官王府可未曾给她这般丰厚的十八抬聘礼,当初都是礼部按规矩操办的大礼罢了。
霍北轩心中满是苦涩,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云裳能嫁得如此之好,虽说上官世子的寿命长短无人能知,但至少,就算上官世子不在了,云裳凭借着这些丰厚的嫁妆,定然不会过上苦日子。
就单单这些嫁妆,便能保云裳一生无忧!两人站在那里,默默无言。
之后,霍北轩送宁雪回了宁府,自己便返回霍家。
霍北轩刚一进家门,就看见霍母正坐在大厅中,面色不善地等着他。
霍母一见他,便毫不客气地说道:“霍北轩,我只给了你准备十抬聘礼的钱,那多出的八台,你是从何处筹钱置办的?”
霍北轩心中不禁冷笑,他这位嫡母,当真心眼狭隘到了极点。
他昂着头,毫不畏惧地回道:“母亲,宁雪有钱,多出的八台,是宁雪操办的,咱们霍家不顾及颜面,可宁家,却是要的。”
霍母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怒瞪着他,喊了一声:“你!”
霍北轩不再搭理她,转身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心想,这个嫡母,自己没必要再去奉承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宁雪回到尚书府后,心中的愁绪始终无法消散,越想越觉得不平衡。
为何如今的情况,与自己预知梦中的情形,相差如此之多!难道是因为自己,改变了梦中本应发生的事吗?
宁雪隐隐感到不安,总在琢磨着,倘若云裳的日子越过越顺遂,那自己的日子会不会反而愈发艰难呢?
上官世子今日送出的这十八抬聘礼,足以表明上官王府对云裳的重视程度,这与当初自己的待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