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尉迟从怀中拿出刘梦棣强塞的银票正想要说些什么,那刘梦棣马上言道:“你要是觉得这银子拿得不放心,那可以帮我一个忙!放心,不叫你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什么忙?”
“我从洛仓那里定了一批赈灾用的粮食,现在的粮食可以换盐引,颗颗都精贵得很。等它快进城的时候还麻烦你帮着押送进城,省得又让人给劫了。”
“给寒灾灾民的?”
刘梦棣笑道:“爷我的粥厂你不是见过了么?这有什么好迟疑的!”
折尉迟听了这话,将银子收了起来说道:“这劳务银我便收了,定然将你的粮食安全送进城中。这可是为了帮灾民,你可就不能再给银子了!”
折尉迟话说完就被身后的兵马司差役轻轻地拉了那么一下:“我们走吧!六爷的银子收得!兄弟们也都等着这些银子花销呢!”
差役说着向着刘梦棣赔笑了一下。
折尉迟向刘梦棣拱了拱手,而后离开而去。
刘梦棣转头看向前科状元范元芳,笑道:“你都送完银子了还愣在这里做甚?难不成还想让本王写份收据给你?”
“不。只是……”范元芳看了身边的牛禄一眼,拱手言道:“没什么。臣告退了。”
“滚吧滚吧!”
刘梦棣对范元芳的不客气让牛禄有些不舒服。
看着那范元芳离去,牛禄这才与刘梦棣说道:“六爷,您别与范翰林这般。他与别人不同,他真是穷苦出身,能考到这状元之位可极不容易呀!”
刘梦棣笑道:“会试的会元才是凭真本事考出来的,状元是父皇看着谁帅就给谁来做,哪有什么新奇的。说的好像科举都很容易似的,你自己不也是千辛万苦才考上的么?那工部的周元甲听说以前还要过饭呢!”
“六爷……”
刘梦棣将手一摆,笑道:“行了行了,你刚刚说的美女……”
“哦哦哦!臣这便带你去!”
“不着急!帮爷查个案子!”
“您说!”
“吴渤的案子!”
牛禄马上说道:“这事臣已经在查了,还没来得及去找吴典籍呢。只要他一点头,臣就去他家勘验现场,别看那事已经过去有些年头了,但臣已寻得办法……”
牛禄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看了看刘梦棣,又低头想了想,然后后知后觉且又弱声地问道:“蒋侍郎的那个火烧之法也是用酒用醋,该不会……”
刘梦棣不说话,只是重重得点了一下头。
牛禄连忙说道:“臣勘验刑案这么多年,也许了不少古籍,里面 虽有所记载,但多是讹传或是不全,使我疑惑至今,六爷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刘梦棣总不能说是看电视看的。
他只得言道:“我哪里知道的呀,是率滨先生与我说的!”
“哦!难怪了,率滨先生乃天下博才之士,有这个学问并不意外。对了,六爷您没事问吴渤的案子做甚?”
“别提了,年底发分红,爷的存银一下子就空了,王府还得要修,爷我手头有些不趁手,所以正四处筹弄银子呢,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前朝的宝藏是指望不上了,就只能从至鼎金典的柳子贡那里借钱,但我又不想付他利息。宁无干的案子里牵扯着吴渤,所以就想帮他把这几件事情给弄一弄,若有进展也好向他开口不是。”
“原来是这样。六爷放心,这事臣帮了,就是四爷那里……”
“你还有空给他说好话呢?你自己在刑部都快自身难保了!刑部里可都是三爷党,你最近都让三哥的人挤兑得快哭了吧?”
“没那么严重,有些事情倒还是臣自找的。”
“不让你白干活,那你支个招!”
“六爷您说。”
刘梦棣认真地说道:“延安、榆林那里不是闹匪么?你上一道奏疏,就说朝廷的粮草那些盗匪虽然不敢劫,但商贾的运粮队他们敢呀。要是被劫上那么几回,就算是有盐货有大利,怕也没剩多少人敢去北边送粮了,最后难免就只剩他李茂一家。李家本来就尾大不掉,这叫父皇如何会安心?”
“六爷的意思是……剿匪?”
“剿匪是剿匪,但你刑部也得发道治安公函什么的呀。一些小罪该免也就免了,让那些被裹挟之人下山来重新为民。”
“但剿匪……”
“放心,不用你刑部出人。你想呀,这个匪是给谁剿的呀?”
牛禄迟疑着说道:“征北将军府?叫他们出人?可剿匪是得花银子的呀。皇上那里……皇上那里可没有准备这一笔犒赏,户部紧着钱袋子呢,要不然也不会有盐引代币之事了。”
刘梦棣笑道:“知道为何四哥总是与杨池走得近,而很少与你畅谈事宜么?因为你过于书生意气了,且在朝堂之上你的心眼真没他杨池的多!这事你其实动点歪脑筋也就成了!”
“什么歪脑筋?”
“你给折征北去一封信,说是他儿子现在在京城里混得很好,得了你与贾提督的照顾,再与他说一说贾提督的武功如何如何了得,当初又如何摆平江湖上黑吃黑的那些事情,如何得到那江湖中人的赞许,最后……”
牛禄疑问道:“与折征北说这些做甚?”
“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臣真听不懂!”
刘梦棣白了他一眼说道:“暗示折征北,让他把兵化装成绿林道上的兄弟,去把那些贼人给灭了呀!你再跟蒋宗宪及彭细绅打声招呼,让他们对征北将军府近日调动兵马睁只眼闭只眼。甚至默许匪盗山塞里的物资全归他折征北所有,这事不就用了么?父皇那里你也去一道密奏,也让父皇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用花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巴不得呢!”
“哦!说得也是,不过……这与我处境有何关系?”
刘梦棣又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那些匪盗真能剿得完?不然这么多年会解决不了?他们打不过还不会跑么?你说他们会往蒙国跑还是往晋国跑?”
牛禄一边想一边说:“关中寒灾这么重,还不知北方要死多少牛羊呢。若有逃窜之凶如何还会往北去?去晋国更不可能了,晋国被契丹与蒙国打的都快十室九空了。若不是他们那里煤铁多,河东之地又产许多粮食,都不知道晋王要如何坚持下去。也好在有晋国这个屏障,要不然契丹人可就得进逼中原了。”
刘梦棣笑道:“爷我管不得这些,就问你,那些匪盗会往哪里去呢?”
“庆阳?不不不,那里的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匪盗去到那里也是挨饿的份。若是去平凉府……且不说能不能过得了盐州城,就算是过得去,这么一大股子人必被当地党项羌所忌,将来难免有所死伤,得不尝失。怕是……他们怕是会潜入商队或是与流民百姓一起往我们这关中富庶之地来吧。”
刘梦棣笑着说道:“那些匪人怎么可能会老实,在长安府内外一闹,兵马司这一边就有活干了,那刑部那里呢?”
“那事就更多了呀!”
“你觉得这些事父皇会让你去处置还是会让杜明伦或是华云方去处置呢?”
牛禄想了想说道:“刑部那里将蓝田枯井案扔给了我,皇上还等着消息呢。吴渤走水的案子不日就会有新的眉目,有些人甚至说吴渤也是皇上派人那什么的……臣若是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想来皇上也会高兴的。所以他应该会让我专心去查那几个大案,至于刑部那些杂事当然就是交给杜部堂与华二卿去处置了!我又不是尚书,总不能什么都管呀。”
刘梦棣笑道:“户部是太子党的天下,父皇硬是将陇王党的李荛给塞了进去,秦相恨得牙痒痒,天天想着把这颗钉子给拔了。刑部是三哥的天下,他们也天天想将你这个四爷党给拔了,要不然你哪有这么多的麻烦事?那些匪盗要是来了关中,想来半年之内杜明伦秘华云方怕是没空理你了!”
牛禄听得是连连点头。
刘梦棣又笑道:“爷我教你的办法怎么样?好不好?”
“好是好就是……”
“你让刑部多开一道门,就说榆林那里只要有人投案自首,可减轻罪责。自愿去征东将军府当兵的,只要有战功,还可以发回原籍赏予田地,既往不咎!”
牛禄点了点头说道:“臣担心的其实就是他们在长安城中生乱,若是有了此政,不至于让长安城出大乱子,且皇上那里对征东将军府……臣是说,就算是自首状,那也够杜部堂他们摆弄一阵子的卷宗了!”
牛禄心中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刘梦棣给牛禄支招可不是真为了从柳子贡那里借来什么不用利息的银子。
因为柳子贡原本就是刘梦棣的人,至鼎金典里的银子便就是刘梦棣的。
他这么说法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柳子贡是他的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