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跟在裴铭身后,直接去了清风斋。
刚进了瑞竹轩,冬珠就带着丫鬟鱼贯而入。
一个丫鬟为裴铭脱外衣。
一个上来为他穿上更换的衣服。
另有人端来水给他洗脸擦手。
四五人全部围着裴铭忙活,谁也没去关注多出来的两人。
倒是让江家两兄妹很是尴尬。
等到裴铭终于坐下来,江淑正要开口,又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说是廖妈妈让来问,有冰镇的西瓜,公子要不要用点。
裴铭正欲开口说不要。
看到有些局促站在一旁的江家兄妹,突然就改变主意。
“那就,取些过来吧。”
“铭哥哥~”
裴铭似是这时候才看到兄妹二人一般。
“江兄和江妹妹怎么不坐?”
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两人坐下。
到了这会,江淑多多少少也看出裴铭是故意怠慢他们了。
只是自己刚才一直站在国公府的府门外,确实有些累。
抬脚正要过去,胳膊突然被自己大哥拽住。
江远舟脸上满是怒色。
“裴铭!你不要欺人太甚!”
“大哥,你这是……”
“你给我闭嘴!”
自己的大哥从来没有这样声色俱厉对过自己,江淑一时被吓得不敢再开口。
裴铭神色没有多少变化,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江兄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说什么意思?你敢说江家的事不是你做的?不是你骗淑儿去给你偷信?
“以前还当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墨良一听这势头不对,连忙吩咐下人全部离瑞竹轩远些。
“正人君子?”
裴铭轻哼一声,眉宇间已是染了些厉色。
“你江远舟若是正人君子,我自然以正人君子的法子对付你,可是,你是吗?”
裴铭意有所指,江远舟心里清楚。
小通房那件事情上,他确实算不得正人君子。
裴铭忽地收回脸上的笑意,双眸尽是寒霜。
江淑见这情形,心里没来由地一个激灵,身子朝自己大哥身后退去。
“江小姐躲什么?”
“没……没……”
江远舟将自己妹妹护在身后。
“有话你就直说,不用在这里假惺惺。”
“江公子与江小姐,是不是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什么意思?”语气阴沉。
这个时候,江淑终于有些明白过来。
铭哥哥这副样子,莫不是因为柳依依?
难道他,心里还在想着那个人?
心念电转之间,突然间,理清所有事情之间的联系。
双眼不自觉睁大,脸色也变得惨白。
父兄说,铭哥哥前几日对自己那样好,就是为了让自己给他办事。
最后连累父兄落得丢爵丢官的下场。
在此刻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们的话,认为铭哥哥一定有苦衷。
可若是将这些事与柳依依的离开联系在一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铭哥哥,他定是知道那个通房的离开与自己和大哥有关,这才骗自己,让自己为他偷东西。
最后他的目的达成,江家一蹶不振,自己也没了继续利用的价值。
所以江家出事后,铭哥哥再也不见自己。
她看了眼裴铭满含冰霜的双眼。
只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就是事实。
晕眩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江淑就这样直直朝着一边倒去。
好在江远舟察觉出不对劲,眼疾手快将人捞住。
“淑儿!你怎么了?!”
江淑双眼紧闭,双唇紧抿。
泪水却如断线的串珠,顺着双颊滚落而下。
梨花带雨,好不羸弱。
其他男子见了这副场景,定是心生怜惜,想要好好安慰下美人。
可裴铭的温情都给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走了,也带走了他所有的柔情蜜意。
江远舟看着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裴铭,心中大怒。
“裴铭!你还有没有良心!淑儿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为了你!你却无动于衷,你还是个人吗?!”
“别搞得自己跟受了欺负的受害人一样,你们兄妹二人做了什么事情,你们心里清楚。”
裴铭语气不紧不慢, 缓慢站起身。
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步到兄妹两人身前。
定定地看着江远舟。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认为自己做过的事不留一丝痕迹,别人就都查不出来?
“只要当做无事发生,别人就怀疑不到你身上?”
虽然已经确定,裴铭肯定已经知道小通房的失踪与自己有关。
可是在他这样的连续逼问下,江远舟也有些承受不住。
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连被他抱着的江淑,也一同跌坐在地上。
裴铭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
厌恶,痛恨,阴森。
几种不同的情绪交织在眼中,最后化成森冷的寒意。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你们也敢碰!”
江淑这时候突然睁开眼,脸上满是不解。
“铭哥哥,是她自己要走的,她不愿意留在你身边,你……”
“住口!”
裴铭双眼突然变得赤红,神情较之刚才,恐怖更甚。
“我与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又看向江远舟。
“明明知道依依可能被人掳走了,你居然不去让人寻找,也不来找人告诉我,还想当做事情没发生?!”
一听这话,江远舟刚才的底气全部不见,脸上也露出慌乱的神色。
“你……你听谁说的?”
裴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反而道:“依依无事便罢,若是依依出了什么事,我让你们整个江家陪葬!”
直到这时候,江远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裴铭,可能真的说到做到。
“不,不是的,我让人找了好几次,可是都没有找到!我不是没有去找!”
“墨良!”
“公子。”
“将人弄出去!”
墨良二话不说就请人出去。
江远舟知道,自己这个昔日的友人,是不会轻易放了自己,甚至不会放了江家。
再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回去想个法子才行。
江家已然这副田地,不能到最后,真的连命都没了吧。
不再说什么,搀起口中喃喃叫着“铭哥哥”的妹妹,朝院门外走去。
“墨良。”
裴铭微微垂头,墨良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找人看着这两人,他们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让人跟你禀报。
“还有,不要让他们跑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