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酒醒了没?”
一听这个声音,王全恩忽地从床上翻起而坐。
“是你!”语气中有着惊讶。
孟介自顾自倒了杯茶,呷了一口,这才看向坐在床边的人。
“王公子认识我?”
王全恩先前饮酒太多,现在还有些头痛。
见窗外天色微微发白,知道马上就要天亮,急着就要回去。
父亲还因病躺在床上,若是自己彻夜未归被发现,父亲只会更加厌恶自己。
“王公子这是急着回去?”
“孟会长若是有事,应该去找我父亲,而不是找我,我可不管王家的生意。”
偶尔听父亲说过,这人不过是一个摆设。
父亲说这话时,言语间很是不屑。
不过他总觉得,这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无用。
王全恩的语气生硬,甚至可以说有些无礼。
孟介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重新倒了杯茶,脸上挂着笑。
悠闲地走到床前,将茶杯递到王全恩面前。
“来,提提神。”
王全恩神情满是不解,无所谓地接过茶杯,一口喝完。
“好了,会长现在可以说了吧,有什么事找我?”
“王公子想不想知道,为何你父亲一直不待见你?”
这话正中王全恩的心事。
她昨夜来怡红院买醉,正是因为自己一直不为父亲所喜,心中烦闷,才来了这里。
事实上,昨夜也不是他第一次来。
过去五六年里,只要心里不舒坦了,他就会过来待上一两个时辰。
不过因为他一直小心,加上父亲也很少关心他的情况,所以一直没有被父亲发现。
孟介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父亲待不待见我,那是王家的家事。
“我倒是不知,孟会长竟这样闲,关心起别人的家事了。”
说着,站起身。
“家中还有事,恕不奉陪!”
“那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一听这话,才走出几步远的王全恩脚步一顿。
两人都知道,孟介说的“母亲”,并非王家的主母廖氏,而是他的生母,六七年前患病去世的安氏。
王全恩慢慢转过身子,冷着脸,声音紧绷。
“你什么意思?”
孟介不着痕迹牵扯嘴角,也转过身子。
“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明明王旭才很宠爱你母亲,却对你态度恶劣?”
王全恩脸色铁青。
孟介说的不错。
自己确实一直为此事苦恼。
年幼时他以为,父亲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不优秀。
所以他努力跟学堂的先生请教学问。
可父亲并没有因他学识好就转变态度。
后来两个弟弟陆续出生,不学无术的弟弟却被父亲宠上了天。
那时候他就醒悟过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父亲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王公子是不是也很好奇,你母亲明明身子一直都好,为何会突然间患病?还没过多久就死了?”
“够了!”
王全恩忽然疾步走到孟介跟前,一手抓住比他高比他壮的孟介的衣领,双眼冒着凶狠的光。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突然变得凶狠起来的王全恩,孟介丝毫没有不满或者被冒犯的意思,反而大声笑了起来。
“王公子,你这样抓着我,我也不好说话啊。
“不如你先放开我,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半晌,王全恩依旧没动,瞠目欲裂死死盯着他。
孟介有些失了性子,皱了皱眉头,扯开王全恩的手。
接着兀自走到一旁矮桌旁坐下。
“王公子,请吧。”
一旁站着的人仍在踌躇。
王全恩有些清醒,知道这人突然找上自己,并说了这一番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但,若他真的知道些什么,自己也许就不用继续痛苦下去。
慢慢也走去矮桌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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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宅
十来天过去,王旭才屁股上的伤才开始结痂。
若不是他心知肚明自己惹了人,冯易堂也趋炎附势让杖责自己的衙役下了狠手,他都要怀疑大夫故意没给他上好药。
“父亲,您好些了没有?儿子若是知道父亲出了这样的大事,一定早早地回来看父亲。”
说话的是王旭才的次子,王全柏。
前些日子去了临县丹曲的外祖家,今日才回。
三个儿子里,王旭才最喜欢的就是次子,因为长得跟他最像。
听了次子的话,王旭才心里十分熨帖。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王全柏今年十五岁,个头比他老子还高,长得还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小小年纪,其他本事没有,屋里通房倒有四五个。
继承他老子的好色,却丝毫没有继承他老子的精明。
成日里只知道跟他老子开口要银子使。
王全柏知道父亲宠爱自己,便也越来越没个样子。
他说才知道王旭才出事,才立即赶了回来。
实际情况是,出事的第二日,这事就传到丹曲。
王全柏也早早地知道这事,不过他那时候正跟一个早点摊的寡妇打的火热,便没有理会。
直到昨日,他外祖父劝他早些回来,这才不情不愿回了齐陵。
王全柏眼睛提溜转,示意站在门边的贴身小厮进来。
小厮双手托着一个长形锦盒,进来后直接跪在王全恩床前,拉开锦盒盖子。
“老爷,二少爷听说老爷身子不舒服,跑遍了整个丹曲,才找到这根极品百年人参,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呢。”
次子向来只知道伸手跟自己要银子,这次居然肯为自己花银子。
王旭才欣慰之余,也有些心疼银子。
不过他是不忍斥责次子半分。
“全柏花了这么多银子给为父买药材,想必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了吧?”
王全柏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个小寡妇太贪心,每次想要成事,还得给她十两银子,简直比怡红院子的biao子还贵。
可谁让自己就喜欢那种身形圆润的呢。
加上前前后后给小寡妇买的胭脂水粉首饰这些东西,花了差不多有七八十两银子。
一摸钱袋空空。
想着来丹曲前才跟父亲要的三百两,一个月工夫就用完了,再跟父亲要的话,不太好交差。
贴身小厮立即给出了馊主意。
临回齐陵的时候,王全吧柏把外祖家的一株普通人参取出来捯饬了一番。
又找了个漂亮的锦盒,将人参放了进去。
这才回了齐陵。
“只要父亲身子能尽快好起来,就算要儿子剜自己身上的肉给父亲作药引,儿子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