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赵宁寻醒来,与裴铭柳依依说了会话。
两人怕耽误她休息,没说几句就离开。
不多时,她也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见外面繁杂的脚步声。
叫来丫鬟一问,才知道柳依依正在产房。
她哪里坐得住,随意搭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快到柳依依院子的时候,刚好看见宗言,连忙问情况。
宗言见她脚步虚浮,明显身子还很虚弱,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两人才踏进院子,便听见裴铭高兴着说要赏赐下人。
“是男是女?”
一个小丫鬟从屋里跑了出来,宗言忙抓着问。
“回宗言姑娘,姑娘生了位小公子,六斤多重呢!”
许是刚刚得了赏,眼前的小丫鬟红光满面。
赵宁寻问:“姑娘如何了?”
“稳婆说姑娘刚才使了不少力气,如今累得睡了过去。”
“只是累了?有没有说其他的?”
小丫鬟不解,木讷地摇摇头。
“公子抱着小公子坐在姑娘的床边,奴婢刚出来的时候,公子还在笑呢,稳婆也没说什么。”
再次确定柳依依没事,赵宁寻彻底放心。
宗言让小丫鬟离开。
“郡主,真不进去看看?”
“不了。”
说着,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宗言扶着赵宁寻,有些搞不懂郡主。
明明很担心,怎么都到了门口,反而又不进去?
女子生产出事的,赵宁寻听过不少。
不说那家中贫寒,无力寻来有经验的稳婆的寻常百姓家。
就是家财万贯的商贾,亦或权势在握的官宦人家,也不乏家中女子过不了生产这关殒了命的。
忽地被吵醒,思绪正不甚清醒之时,突然被告知依依正在生产,她如何不担心。
现在知道她没事,她也就安了心。
至于不进去, 不过是她不想打扰一家三口难得的时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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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他们说儿子的眉毛像我,嘴巴像你,你觉得像不像?”
“谁跟你说的?”
生完孩子, 柳依依美美地睡了一觉。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见一个小人躺在自己身边。
一见那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的脸,还有皱巴巴的皮肤,柳依依嫌弃地说了句“真丑”。
接着结结实实在孩子的脸上嘬了一口。
服侍的老妈子和丫鬟见状,皆是捂嘴偷笑。
“公子来了。”
屋外丫鬟的声音才落,门帘就被撩了起来。
裴铭大步走了进来。
见柳依依醒了,疾步走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柳依依歪了歪脖子,仔细盯着裴铭瞅了半会。
她怎么觉着,自己累死累活生下孩子,结果自己现在身子虚弱浑身不利索。
小公爷倒好,瞧这红光满面的样子,简直焕发了第二春啊。
柳依依不乐意了。
剜了他一眼,头扭到一边。
裴铭一愣。
刚才与稳婆说了几句。
稳婆见他银子给得爽快,巴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
“生产后的女子,这性子吧,较之以往,会有些不一样。
“姑娘若是也如此,公子须记住,不可与姑娘斗嘴,引姑娘不快。”
“不一样?怎的不一样?”
他疼她都来不及,定不会与她斗嘴。
只是稳婆说她性子会变,他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一时有些担心。
“就是容易哭,动不动会发火;性情也极不稳定,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可能就会大喊大叫。”
稳婆每说出一句,裴铭眉头就皱得厉害些。
稳婆见状,连忙又道。
“公子不必过于担心,不同的人吧,也是不一样的。
“我瞅着姑娘是个心胸开阔的,兴许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就算姑娘真的会出现这些情况,公子也不必担心,平日多让着姑娘,多陪着姑娘,说些好听的话,很快就会过去的。”
稳婆说的这些,都是极好的情况。
那些生孩子后不久就吞金而亡的,或者买了耗子药喝死自己的,大有人在,她可不敢说。
只能隐晦提醒眼前这位公子,多让着姑娘。
现在见依依突然不高兴,想起稳婆刚才的话,裴铭心中了然。
遂抱起儿子,问柳依依儿子眉毛像谁,嘴巴又像谁。
柳依依转过头。
“谁跟你说的?”
裴铭见她愿意跟自己说话,立即笑答“是稳婆说的”。
柳依依一听这话,立即来了兴趣。
都说女子生了娃后,一孕傻三年。
放到她这里,情况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不傻,傻的是裴铭。
那么皱巴巴的一个婴孩,皮肤都没舒展出来,如何能看出像谁。
稳婆嘛,当然会说些让主人家开心的话。
至于是真是假,只要话说得好听,谁在乎。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小公爷总是那么聪明,处处优秀,她早就很不爽了。
现在让他傻一傻,她瞧着也开心。
想及此,柳依依咧开嘴,看上去很是快活。
裴铭见状,只道稳婆说的果然不假。
依依刚才还对自己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现在又冲着自己笑。
性情真的很不稳定。
裴小公爷当即决定,待会要将宅子里的人全部聚到一起,让他们这些时日都得小心伺候姑娘,千万不要让姑娘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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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柳依依被稳婆要求待在屋内一个月才能出来。
她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坐月子。
要她不要做大动作,这个她能办到。
但若是让她待在屋内一个月,还不让擦洗身子,她绝对不从。
坐月子这件事,在她原本的世界,就被指责是陋习。
她呢,也不会完全照做。
在床上躺了两日,恢复了力气,她就立即让宗言帮着自己擦洗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又让丫鬟婆子媳妇好好收拾了一番屋子 ,被褥全换掉,窗户全部打开。
那些婆子媳妇有心想要劝劝姑娘,奈何几日前才被公子吩咐过,叫她们不要惹姑娘不高兴,便也不好开口。
“你身子好透了没?”
柳依依与赵宁寻分坐在炕上两侧。
“无事,都已经好了。”
赵宁寻看着柳依依。
见她脸色红润,便知道她恢复不错,心情看上去也很好。
“干嘛这样看着我?”
赵宁寻笑着将裴铭吩下人的话,与她说了。
“我想,小公爷应该是听了大夫或者稳婆的话,才有此一举。”
柳依依眉毛一挑。
心道这些人懂得还挺多的。
裴铭这样做,不就是担心自己会产后抑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