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冶伸手去触碰，沈烨反手一巴掌打开，嗓音沙哑的呵斥：“滚开，别碰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顾栖冶手背泛红，却跟没事人一样，小心翼翼靠近，极力保持微笑。
“我的脸……”沈烨头埋得更深：“梦里都是真的，都是我的错，我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
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哽咽，露出的手不断颤抖，仿佛又回到了梦里，使她手足无措。
顾栖冶听完原因，心刺痛了下，伸手毫不犹豫地握住她，嗓音温和：“没有，不是，梦是假的。”
沈烨挣扎，顾栖冶就抓得更紧。
“信我，你以前的能力随时都可以将疤去除，可你没有，一定是有特别的含义，
它不丑，真的。”顾栖冶说得情真意切，其实他根本不知道，
连樊凌都不知道沈烨为何不选择消除。
但此刻顾栖冶只想让她镇定下来，怕再受刺激会又一次痛苦。
“你要我怎么信？”沈烨抬起头，泪水糊了一脸，伤疤变得更加狰狞，眼底神色痛苦：“这么长，谁看了不是能跑多远是多远，你要我怎么信？”
顾栖冶被震慑在原地，握住的手却没松，眼里满是心疼，幼年的他何曾没被容貌所困扰，所自暴自弃。
一字一句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沈烨心口，好的伤疤也在隐隐作痛，她颤抖地再次垂下，哽咽着压低声音：“顾栖冶，别看我了，让我自己待着。”
说完用力抽手，想要逃离。
顾栖冶松了一刹，转而攥紧将我拉入怀中抱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着的，你不是不像吗？
我带你去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好不好？”
沈烨不想去，哪也不想去，伸手用力推。
霎时，顾栖冶双手用力环抱，在耳边轻语：“别推开我。”
嗓音磁性，带有几分哀求，沈烨听在耳中，下意识放弃了挣扎。
双手攥紧，沈烨闭着眼睛，似妥协，闷闷地说：“好。”
顾栖冶听到回应，顿时松了一口气，轻拍后背诱哄着，在心底盘算去魔都的事情。
深夜一点，顾栖冶哄着沈烨睡下，拿上手机站在阳台边，拨通宋书恒的电话。
透过玻璃门，顾栖冶视线停在安睡的沈烨身上。
电话响了几声，终于被接起，宋书恒懒散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什么风让你顾栖冶给我深夜打电话，是小花花恢复了？”
顾栖冶也不拐弯抹角，淡声道：“黑市在高价售卖沈烨活着的消息跟存在地址，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此话一出，对面随之沉默，就连呼吸都没有。
顾栖冶脸色沉了几分，眸中凝结一层薄冰：“你在卖她，却跑到她面前说是朋友，
做宋先生的朋友还真是废命。”
“非我本意。”宋书恒语气沉重，没了刚才的懒散，相隔两地也能感觉到压抑。
顾栖冶喉间发出一声冷嘲：“谁信？”
对面没说话，像是放弃辩护，任其批判。
顾栖冶咳嗽两声，不再纠结他的问题：“我要带她回魔都，在她完全恢复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人来打扰她。”
“这个你跟我说没有用。”宋书恒不是没试过阻止，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还没有拿到黑市掌权。”
“我知道。”顾栖冶注意到沈烨在闹，伸手推开阳台门，迈步往里走，语气听不出喜怒：“我是让你转告胡蔹。”
说罢，不等对面回答，顾栖冶径自挂断电话，坐在沈烨旁边。
温热的指腹落在她眉心，一点一点抹平皱起的眉宇。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其他事情要等沈烨恢复才行。
——
宋书恒盯着被挂断，一脸懵，在脑中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顾栖冶说的意思。
可真的管用吗？他来这么久，没听说黑市跟顾家还有关系。
试探性地原话发给微信置顶的号，本以为今夜不会回复。
刚放下手机，只听叮叮几声，手机屏幕接二连三弹出消息。
“开个玩笑，他这么凶啊？”
“那就撤了吧。”
“反正也没想她这么死了。”
“不过她运气真好，真是祸害遗千年。【微笑】”
最后的微笑表情，似在嘲讽谁。
宋书恒看得呼吸一滞，随即皱眉抿唇。
当天凌晨五点，关于‘白刃’‘拳王’的行踪在黑市消失，紧接着挂上了数百名惨死的杀手名单。
下面清一色的谩骂。
“因为她又死这么多人，你们特么不是说她失忆了，是废人吗？”
“还好没有买，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你们不干人事，放虚假消息，这么多人又白死了。”
“真服了，标价那么高，还以为是真的，老子都在等消息了，现在搞这么一出。”
“真泥马有病，你们该不会跟白刃是一伙的，故意放出消息引人给她练手吧！”
“迟早都完蛋！看白刃自己跳。”
没人能想到是有人在护沈烨，在他们的认知里，沈烨没有朋友，做什么都独来独往。
也从没听说过她有家人，此刻只以为是沈烨根本没事，宁愿相信都是假的。
清晨六点，黑市留言板被关闭，谩骂声才停止，可怒火却没因此熄灭。
顾栖冶简单安排了下，便带沈烨乘坐飞机前往魔都。
出了机场大门，雪白一片，树枝被雪压弯，道路有环卫工人在不停的扫积雪。
顾栖冶接过围巾给沈烨戴上。
沈烨垂着头，脸戴口罩，不愿直视任何人，但还是乖乖配合顾栖冶的动作。
顾栖冶系好灰色格纹围巾，指腹按了下沈烨眼睛，低声细语：“雪天路滑，你也答应过我，要抬起头的。”
沈烨睫羽轻颤，口袋里的手微微用力扣紧。
顾栖冶不着急，静静地等。
蓝星站在后面，闷声打了个喷嚏，内心腹诽：‘果然在沈小姐这里，先生耐心最足，阿嚏，魔都真冷啊。’
时间过得不快，沈烨觉得过了一个世纪，犹犹豫豫地抬起头。
下一秒，一顶棕色熊熊毛绒帽子盖在头上，与身上羽绒服颜色相呼应，毛绒下沈烨眼睛一瞬变得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