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演唱会已经接近了尾声。”计行之接过麦克风,向台下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接下来,为你们献上,我们的新曲,”许君言顿了顿,“《甲胄》。”
红白色的光交替闪烁,激烈而又振奋人心的鼓点与电吉他同时响起。
这首歌带着些电子音乐的风格,合成器给编曲添加上一层跳脱的韵律感,迷幻又癫狂,绚丽又躁动。
曲子的编舞可以说是律动感最强的一次,五位少年们齐齐做着地板动作,然后再一个跃起,大气都不带喘一下地开口唱道:
“有我甲胄在身,谁来书写忠诚?”
这竟然是一首融合了现代摇滚的新国风歌曲,少年们一个抱拳,让出舞台的中间位置。
詹睿瑶一个前空翻,跃至台中。
趁他体力尚处在恢复阶段,其余四位少年纷纷切进主歌的唱段。
“戎马倥偬,箭弦为旭日而绷。”
“车行辚辚,白骨哭吼万顷城。”
“闲来挑灯,兵戈相接鸣铮铮。”
“英雄无梦,一朝醉倒黄粱中。”
许君言昂着头,从喉间涌出一段犹如怒吼般的吟唱。
他先是唱了八拍,紧接着,计行之和詹睿瑶也加入了吟唱,给他做和声。
又过了一个八拍,林智祁和莫羽航也加入了和声,他们升调的吟唱如虎添翼地将氛围推至最高峰。
然而,期望中血脉偾张的高潮段落被延迟满足,编曲忽地转静。少年们低沉着嗓音,娓娓道出:
“不可理喻,不可企及。”
“不可饶恕,不可忤逆。”
像是一种宣判,一记钟声响起,万象更新。
“如我期许,凯歌与嘉赏纷至沓来。”
“使命流注进每一条血脉。”
“拨云见日,任凭名与利改朝换代。”
“手中茧磨砺过汹涌澎湃。”
这首歌的编排很大程度上发挥了每一个人的不同优势,曲风又燃又炸,很容易调动起观众们的情绪,是非常适合舞台表演的一首曲子。
果真,一首唱罢,场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谢谢大家,这就是我们京城演唱会的最后的表演了。”林智祁手还搭在胸口上,努力地平复着呼吸。
“大家是不是舍不得?”詹睿瑶微微一笑,对着台下说。
粉丝们立刻给出了可观的反应。
“舍不得的话,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莫羽航掏了掏口袋,竟然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小抄。
计行之直接在台上笑出了声,台下也有不少观众窸窸窣窣地笑了起来。
莫羽航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小抄,道:“我们,fly5,首张实体专辑《花路blossom》即将发售!”
粉丝们默契十足地放肆尖叫了起来。
“专辑将收录《振翼》、《无人之境》、《甲胄》等团体歌曲,包括未公开表演过的两首新曲,”许君言用沉稳的语气,接过莫羽航手中的小抄,向大家介绍道,“而我们五人的solo曲目,也会在专辑之中。”
“详细资讯请关注fly5官方微博,”计行之没看小抄,自由发挥了起来。他感觉到许君言的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于是他咽了下口水,继续道,“请务必从官方正规渠道理性购买专辑,资金流转的时候请注意财产安全。”
演唱会至此正式结束。
计行之下了台后就轻松了不少,这次的演出,他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在舞台上想方设法地不和许君言互动确实是他很重要的压力来源。
原来避嫌是这么难的事情吗?怎么比刻意卖cp还让人来得痛苦?
当然公司也没给他和许君言太多炒话题的机会,计行之在演出前三天才知道《crazy man》被替换成了另一首歌,且改成了他和莫羽航的合唱。
这种临近演出才要求更改演出内容的行为简直是苦了计行之,但还好那首歌的难度并不高,计行之表演得还算得心应手。
可或许正因如此,计行之总觉得自己的表演没什么亮点,缺一口气。
缺的这一口气,或许就是他和莫羽航两人之间的火花吧。
计行之这才发现原来他对许君言,和对其他人,完全是两种路数。计行之在许君言面前可以很放松,可以很自然地就流露出真情实感。而在其他人面前却不行,所有的互动都带着些精心打造的表演感。
计行之你怎么又在想许君言了。
一直到计行之回到酒店,郁结在心中的这份沉闷感还久久未散。
自从邹琴和他说了那番话后,计行之就没怎么主动去找过许君言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也就局限于队友间的正常互动。
计行之甚至都没有和许君言说过,他要和他避嫌。
说来可能有些不公平,毕竟避嫌是双方的事。
计行之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找许君言说个清楚。
他不是不长嘴的人,在这件事上纠结了好几天已经是他的一个极限了,不如去找另一位当事人把话说得明白些。
计行之左脚刚踏出门,就做贼似的左顾右盼。
很好,没有邹琴。
一路小跑奔到许君言的门前,计行之做了几个深呼吸,敲响了门。
许君言开了门,无声地看着计行之。
良久,他才委屈似的开口道:“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来找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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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觉出来了啊。”计行之坐着,喝了口水。
“你都不理我了,怎么感觉不出来?”许君言道。
计行之抿着嘴,眼神躲闪。
许君言叹了口气,替他说了出来:“是要避嫌吗?”
计行之小声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许君言伸手想去摸一摸计行之的头,却被后者躲开了。
许君言也没觉得失落,他说道:“很难做出决定吧?”
计行之隔了很久才回答:“我很矛盾。”
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联结,计行之没说出口的潜台词,总能被许君言精准地理解到。
于是许君言说:“是我的错。”
计行之抬起头,看着面前之人,“为什么?你也没做什么,不要把锅揽在自己身上啊。”
“我太过急切了,”许君言看着计行之放在桌面上的手,“我应该把我的情感压抑住的。”
“你的情绪表达一向内敛,还能压抑到哪去?”计行之苦涩地笑了笑,“况且很多时候本就是情难自抑的。”
许君言起身,给计行之又倒了一杯水,“你想怎么做都可以的,我配合你。”
“君言。”计行之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可还是犹豫地说不出口。
“我在。”许君言静静地等着他。
时间在二人之间流逝,他们却没有一人觉得这是个难熬的时刻。
终于,计行之斟酌好了用词,开口道:“君言,我们还是先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吧。”
“好。”许君言说。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计行之说,“但这个准确的答案我可能很久之后才会给到你,你愿意等吗?”
“愿意,”许君言说,“多久都行。”
“能……抱一下吗?”计行之小声地说,“就这么一次。”
许君言走到计行之的身前,半蹲下身,抱住了计行之。
和此前的拥抱不同,这个拥抱力度更大,计行之感觉自己直接扑进了许君言满溢而出的爱意之中,他简直就要沉溺于此,可他必须脱身。
计行之推了推许君言,后者识相地松开了手。
“我要回去了,”计行之说,“晚安。”
“晚安。”许君言一如既往地回着他。
计行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用被子蒙住头,辗转反侧了一夜。
越是迫使自己不去想念,就越是想念。
计行之想了一晚上许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