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样的廉肃，甘甜没能狠下心立刻离开。
她在心里默默对楼上的白听寒说了句“抱歉”，手指抵住廉肃肌肉紧实的肩膀，没怎么用力地把他往里推了推。
“干什么？”廉肃抓住她的手指。
“往里头坐点，吃饭。”甘甜小声说，“挤死了——再不动我坐你身上了啊。”
廉肃拿起保温盒的手停下，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她一眼，稳稳当当坐了回去。
甘甜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凑近他，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
廉肃垂眸与她四目相对，呼啸交缠，眸中渐渐染上欲色。唇即将贴近之际，甘甜仰头轻轻吐字：“幼稚。”
说完，带着一脸狡黠的笑意打开车门，从另一边门钻上来，得意地看他。
廉肃指尖勾了下她的下巴，撸猫似的，没说话。
阿姨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甘甜吐出鱼刺，想到上楼还要吃饭，动筷子的速度慢下来。
廉肃问：“吃饱了？”
甘甜点了下头，“差不多。”
廉肃没说什么，继续吃自己的。他吃相斯文，吃饭速度偏慢，两口菜一口饭不紧不慢地咀嚼，吃的甘甜心里越发焦灼。
她不好催促他，但频频往外看的眼神泄露了她心里的着急。
廉肃放下筷子，“很急？”
甘甜迟疑了两秒，点头，“我朋友还一个人在楼上呢，我没告诉他是你来找我……”
廉肃擦擦嘴，“他认识我？”
甘甜下意识否认，“不认识，就是我没有告诉他，来找我的人具体是谁。这么久了，怕他担心。”
“没告诉他，是你男朋友来找你？”廉肃压低声音，语调缱绻。
甘甜错愕地望向他：“男朋友？”
她的震惊看起来不是假的，本就圆溜溜的杏眼瞪得更圆，嘴唇微张，整张脸透出一种生动的可爱。
但廉肃此时分不出注意力去欣赏她的可爱，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心遏制不住地一点一点往下沉。
车里刚刚还让人觉得食指大动的食物气味糊住他的鼻腔，让他有些无法呼吸。
廉肃不得不侧身，把车窗降下来一点。
他一时有点搞不懂，是他和甘甜谁对这段关系的定义出现了误解。
廉肃麻木地开口：“不是男朋友的话……”他顿了顿，“我是谁？”
甘甜的震惊下头还有一点茫然无措，在震惊错愕消散之后，悄无声息地浮上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和廉肃的关系……她挺喜欢廉肃的，他好看、聪明、体贴，性感。
他身上有她喜欢的反差感，跟他相处能让她感到开心和舒适，也很新鲜。
但她没有让他做男朋友的打算。
有一个男朋友，会加大她完成这个副本任务的难度。
“那个……”甘甜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满眼歉意地看着廉肃，“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误解了吗？”
廉肃脸上镇定自若的外壳一点点龟裂、脱落，脸色难看到极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语气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你说什么？”
甘甜缩缩脖子，被他的语气吓到，“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瑟缩身子的那一下全然落进廉肃的眼里。
她在怕他。
廉肃的心脏抽搐一下，突兀尖锐的疼痛感向四肢百骸蔓延，呼吸错乱，还是软下声音，对她说了句“没事”。
甘甜抠了下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真的没事吗？”
廉肃别开脸，“嗯。”
不是没事。
只是廉肃突然顿悟，公主面对爱时本就应该是心安理得的，她唯一算得上错误的，只是吝啬承担爱一并带来的责任。
这很牵强，
他不能说“有事”，她没有错，被爱不会有错。错的是他想私有，让爱凝成链条，企图拴住她。
甘甜想的没有那么复杂，她漂亮剔透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全心全意地爱他，企图获得一个让自己毫无负担的答案。
“你也是开心的，是吗？”她回想跟他的种种，眼神又天真又残忍，“那天晚上……是你主动的呀，你也没有说要做我男朋友……”
确实是他主动的，邀请她去他家、给她倒酒，带她看星星，吻她。
她只是没有拒绝，半推半就罢了。
廉肃感觉自己的病可能更重了，耳边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面她说的每句话，但最后也只是吐出略显敷衍的语句。
“你说的对。”
他还在忍不住附和她。
甘甜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我记得那天我还当你的面接了叶伯母的电话，你都没什么反应。男朋友哪有这样的……”
她回忆着之前几个副本里谈过的恋爱，有过确定关系的男人，哪个不是表现出极强的占有欲？心里越发坦然。
“而且你是叶慕青的朋友，你早知道我们要订婚的。”
廉肃扯扯嘴角，苍白的脸上释出无力的笑意。
所有笃定、从容，在意想不到的时刻一巴掌狠狠扇上他的脸，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一直笃定甘甜与叶慕青不会真的订婚。
叶慕青不会听从家里的摆布，甘甜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而他自己，有能力平衡好两者的关系。甘甜和叶慕青中间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有利益损害。
唯独没想到，他压根不是甘甜衡量利益得失的天平上的一块砝码，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具。
大概和叶思灼一样。
廉肃头痛欲裂，“所以你和叶慕青打算订婚了？”他今天收到消息，不屑一顾。
甘甜模棱两可地回答：“在筹备了。”
廉肃随意地扯开领带，突然想笑，“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处理跟我的关系？”
甘甜没想过那么远的问题，她习惯着重于眼前的事。比如现在，最急切的其实是被她扔在屋里的白听寒。
她心里没什么主意，廉肃想继续也可以，为了叶慕青想停止她也接受。
她能感觉到关于“男朋友”的讨论开始之后，廉肃有些不对劲。
“你希望呢？”
她想她应该把选择权交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