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副镇长并非显赫之位,但在顺岗这大镇上亦非寻常,现今条件迥异往昔,昔日骑摩托颇为风光,而今皆是四轮代步,不论此摩托价值几何,终究难改其本质。故而张松颇为无奈。
李惠笑道:“我并未将副镇长视为高位。”
张松彻底无语,李惠如同幼时般轻抚其头:“乖弟弟,日后定为你购置一辆,欲何品牌,宝马抑或奔驰,法拉利或是保时捷?”
张松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姐啊,若真想赠我车,买辆手扶拖拉机便好。”
李惠不禁失笑,但也意识到眼前之弟早已不再是昔日孤独孩童,而是真正男子汉。笑道:“张松,姐姐仅是关心你,并无他意。”
张松点头,由衷地道:“姐,我明白,知晓你对我的好。”
“嗯,那便好。”李惠捋了捋耳边秀发道,“在顺岗工作如何?听闻月亮山风景秀丽,可愿让我前往拜访?”
提及月亮山,张松想起心中的构想,遂道:“姐,你见识广博,想请教一事。”
张松将自己的构想倾述,问道:“姐,可认识从事玻璃行业之人?”
李惠沉思片刻,道:“此方面未曾留意,亦未曾涉足此业,实属冷门。”
张松应了一声,并未感到意外:“看来需另寻途径。”
此时,刘能微笑道:“我有一建议。”
自张松到达老宅直至此刻,刘能言语不多,给人稳重练达之感。张松对其印象颇佳,唯独对其与李惠的感情并不持乐观态度。他忆起卫佳琪所言,门当户对之说,世事如棋局难料,孟佳这位三娘行事出人意料,李惠更是深谙其中之道。她若是执念,即便烈马也难以挽留。倘若二人情感深厚,未必毫无可能,全在于他们自身的缘分。
见刘能似有所思,张松笑道:“兄长有何良策?”
刘能笑着向李惠道:“李惠,吾等与红星军工厂有生意往来。”
李惠一拍额头道:“哎呀,此事如何忘之脑后。”
张松被二人说得一头雾水,不由道:“究竟何事?”
李惠道:“观否朝闻?”
张松实在摸不透李惠心思,道:“请直言。”
“日前军演,未曾观乎?”李惠摇了摇头,“无家国之心,焉能成事。”
“姐姐,莫要忧心忡忡,有话直说便是。”张松实在招架不住。
李惠言及一事,张松方恍然大悟,双目亦睁圆。
原来,我朝已研制出一种利箭,可穿十毫米铁板,此箭之壳乃由罕见之物所造。龙港集团旗下一家企业无偿为朝廷制造,作为回报,炼制后之残余尽归龙港集团所有,其中诸多限制,无需一一列举。
李惠言,可用此残余制备所需琉璃,其坚韧程度足可满足需求。
张松听罢,喜形于色,虽未见实物,但知李惠素来言而有信,此番定有把握,喜出望外道:“姐姐,此乃大助吾矣。如此这般,先取少许样品,再出验证文书,待吾取得,便可向官府呈递。”
李惠笑道:“看你得意模样,也罢,姐姐便辛苦些,暂不游历月山,待汝事成之后,再来共享佳果。”
“外间天寒,姐姐腿脚不便,回房休息吧。”刘能见事毕,体贴关怀。
“刘能,送张松归去,夜深矣。”
张松道:“姐姐勿需担心,吾已是副镇长,配有专轿,吾自唤驾者前来便是,二位先行回府。”
说罢,张松取出传音石,拨通靖州,李惠执意等轿到方回房,张松、刘能无奈。
三人于避风口静候,刘能已将大氅披于李惠身上,李惠微笑。张松忽道:“对了,姐姐,雷锋此人颇有能力,其来历几何?”
李惠笑道:“此事须亲自问他,然有一点可安汝心,此人忠诚可信。”
张松点头,又忆一事,道:“另有一事,董志浩此人,姐姐可识?”
李惠面色微变,道:“董志浩?哪位董志浩?台岛之人乎?”
“正是,如何?”张松察觉李惠紧张。
“此人非同小可,远离之为妙。”李惠蹙眉道。
张松未再多言,此时靖州之轿已至,遂道:“姐姐,吾先行一步,尔等速归,夜寒。”
李惠欲拍张松之首,念及弟弟已成人,转而轻抚其臂膀,道:“吾曾救雷锋一命,此人知恩图报,且吾未曾亏待于他,可助汝成事。”
张松与二人作别,登轿离去。行不多时,见路旁茶肆,张松道:“靖州,停轿,购些茶水,今日宴饮,口舌干燥。”
“吾去买。”靖州停轿开门,张松心中烦闷,随之下轿。
入店取水,张松觉靖州神色不佳,归轿后问道:“靖州,是否与佳人争执?”
靖州沉默片刻,忽道:“高镇长,女子皆贪慕富贵否?”
听闻此言,张松眉头紧锁,似靖州再遭挫折,道:“靖州,勿要悲观。”
靖州苦笑:“吾甚爱她,未料今夕相见,竟是提分手。高镇长可知她言何?谓吾不过贫贱轿夫,即便为副镇长驾车,终究难改此命,不愿与无望者为伍。”
张松摇头,此女言辞过于尖刻,遂道:“靖州,是否心灰意冷?”
靖州猛按铃铛:“非心灰意冷,唯前路渺茫。”
前路?张松从未为此多虑,或未曾为他人考虑,盖因其自身尚有所依,人常如此,未处绝境,总觉有所凭恃。
张松忽感一阵寒意,此种心态断不可有,警醒之际,不禁思虑靖州。
“靖州,意欲更易职事否?”张松忽道。
靖州苦笑:“高镇长,谢汝好意,于吾而言,变换职事难以改变现状。”
“停轿。”张松道。
靖州怔愣,下意识踩下制动。
“随吾下车。”张松开门,此处为乡野交界,此刻无人经过,若非车灯照耀,四周漆黑一片。
靖州不解,随之下车,张松淡然道:“此刻吾疑汝是否武人。”
靖州道:“高镇长,任汝质疑,唯有此事不容置疑。”
“武人当坚韧不拔,如今见汝,却似懦夫。汝非特等勇士乎?善斗乎?来,胜吾便证汝乃武人。”张松脱下外袍,掷于地面。
靖州目光闪过惊异,怒气骤升,却未出手:“高镇长,纵使年少,吾亦敬重于汝,决不向吾尊敬之人动手。”
“此刻非高镇长,仅张松,真男儿便放手一搏。”张松言语激将,“汝非男儿,一女子之言便击溃汝心,何以为男儿?不如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