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先生，您直说吧。”戈登发现，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周晨的思路了。索性也不再思考，直接开问道。
“这次行动，不要求追缴违法所得。只有一个条件，所有现场查获的犯罪物资，当场销毁。”周晨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戈登听到这话，一时间并没有理解这项指令的含义。
“毒品的仓库，难道只会有毒品吗？”周晨微微一笑，点出了关键点。
这句话，如同一道夜空中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戈登的迷惑。
这哪里是禁毒行动，这分明就是学着当年的搅屎棍帝国，颁发了一个劫掠许可证啊。
所谓的当场销毁，怎么销毁？毒品烧掉，钱分掉，武器毁掉，人宰掉。
这踏马的比黑帮还黑帮，黑帮还要讲究个道上规矩，市长这招，简直就是举着大义来欺负人。
怪不得市长这么笃定，肯定会有人参与。
这何止是有人参与啊，恐怕到时候都会出现帮派人员网上买一套警服就出去打劫的情况。
“市长先生。。这样。。。可以吗？”面对胆大包天的周晨，戈登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有什么不好的吗？”周晨微笑道。
“可。。可。。”戈登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可职业的本能告诉它，这么做恐怕会放出一个可怕的怪兽。
“你是在担心，这样做，恐怕会产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后果？”周晨替戈登说道。
戈登点点头，他还在试图思考，这样做的后果，这个计划太大胆了，以至于自诩见多识广的他，面对这个计划都有一些心惊胆战。
周晨点点头，似乎对于戈登的反应很满意。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踱步了几步，开口问道：
“戈登警长，我想，在你的职业生涯中，应该也没有少为改变哥谭努力过吧？”
不明白周晨为什么又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可戈登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何止是努力，自从上任哥谭以来，他可算是殚精竭虑。但可悲的是，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哥谭依然是那个黑暗无望的哥谭。
“你有想过，为什么明明你如此努力了，甚至，有一个外挂级的合作者。却依然没有能改变哥谭吗？”
周晨接着问道。
面对周晨的提问，戈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的确，虽然他只是一个警长，可严格来说，他也不仅仅是一个警长，在蝙蝠侠的帮助下，几乎只要是他有证据指认的罪犯，无论大小，基本都能被绳之以法。
可即使这样，哥谭的治安却依旧是每况日下，没有些许好转的迹象。
贪官污吏越抓越多，黑帮变态与日俱增。自己不断的努力，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的可笑。
“为什么呢？”说实话，戈登也并不理解，他期待周晨能给他一个答案。
周晨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道：
“戈登警长，你认为，哥谭的警局是为谁服务的？”
这个问题，就来得更莫名其妙了。戈登思考了一会，试探性的说道：
“政府？”
戈登的理解中，警局作为一个暴力机关，是执行政府指令的重要抓手，也是维护社会治安稳定的重要力量。如果非要说它是为谁服务，那只能是政府了。
周晨笑了，他预计到了戈登的回答。事实上，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类似警局的暴力执法机关，天生的就被认为是统治机构的执法工具。这似乎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政府是为谁服务的？”周晨接着问道。
“为全体国民啊。”戈登理所应当的说道：
“这是写在宪法里的。”
“没有问题，那国民的利益如何得到保证？”
“靠法律的完善和制度的完善。”
“如何推动两者的完善？”
“靠议会的推动。”
“谁在议会？”
“那当然是。。。”说到这里，戈登突然止住了嘴。
对啊，谁在议会？是那些需要被保障利益的国民吗？不是。
是那些有实力，有利益，有权力的各个大资本家。而那些同样需要被保障的国民呢？
戈登想了想，绝望的发现，似乎从制度上，他们真的没有出路。
看到戈登止住了嘴，周晨笑了。他静静的等待戈登想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嘲讽道；
“所谓的灯塔皿煮，不过是一个远远看上去的华丽外袍，走近一看，上面爬满了虱子。”
“哥谭奉行的，一直是灯塔的弱政府体制。表面上，政府服务于议会，为国民诉求在不断的推进社会的发展。”
“可实际上呢？议会是如何产生的？”
“靠选举。”
“选举，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啊。它需要大量的资本支撑。”
“可资本凭什么支撑你啊？你一定得有所回报，不是吗？”
“所以，能进议会的人，本质上都是大资本的代言人罢了。”
“就算有少量的真正愿意为民请愿的包青天存在，采取投票制的议会，会在乎吗？”
“既然如此，议会究竟是谁的议会呢？”
“议会如此，政府，又究竟是谁的政府呢？”
“政府如此，你们警局，本质上是在为谁服务呢？”
“所以，哥谭的治安不好，这个很难理解吗？”
周晨拨茧抽丝的将事物的本质，赤裸裸的拆分在戈登的面前。这让一直笃信灯塔价值观的戈登一时间难以接受，可一步步的思考，却又不得不承认，周市长的话语，并没有任何的刻意诋毁。
恰恰相反的是，了解更多内情的自己，瞬间想通了更多的事情。
戈登有些痛苦的抱着头，有些绝望的坐在沙发上。
对一个成年人而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一直坚守的价值观的崩溃。
当他终于在周晨的指点下，看清楚哥谭混乱的真相的时候，他几经崩溃。原来，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都不过是白费功夫。在宏观的视野下，自己像是一个在菜市场的篮筐里不断蹦跶的青蛙，想要跳出牢笼，却殊不知，命运早已被注定。
周晨看着痛苦的戈登，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将是戈登面对的最难的时刻，可如果不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接下来的计划，其实也都会重蹈覆辙。
所以，为了真正能重振哥谭，他只能赌一把，赌戈登的心里，还有一份真正的，对理想的追求。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其实是蝙蝠侠害了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