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心慌意乱的春桃已经跑到了卢记恩的屋子外面,此刻正抬手敲门,“卢管家……卢管家……侯爷有请!
卢管家……”
喊了几声,敲了几下门,屋中没有一点儿回应。
春桃只好继续敲,继续喊:“卢管家,您在吗?侯爷有请!”
这时,从旁边经过的一个小厮走了过来,“春桃,你别敲了,也别喊了,卢管家不在屋子里。
我刚才看见他了,他沿着东夹道往后面去了,应该是又去祠堂给老侯爷上香了!”
“哦!”听了小厮的话,春桃点了点头,想了想,“那……那我去祠堂找卢管家吧,谢谢你啊!”
说着,春桃转身又跑走了。
小厮看着春桃跑走的背影,抬起手挠挠后脑勺……
这春桃……怎么变了?
往日里,这春桃因着是跟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那可是傲气得很呢!
平时见到他们这些小厮也都是爱搭不理的。
今天居然说谢了!
呵呵……这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小厮扭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浊气,迈步朝着大门那边走去。
听说大门外,又被那些要账的掌柜、伙计,和看热闹的人群堵满了……
唉!
这日子……哪天是个头儿啊?
春桃沿着东夹道儿一路小跑往祠堂去。
祠堂里,卢记恩刚上过三炷香,朝着老侯爷的牌位磕了头,才站起身从祠堂里出来,就看到了远远跑过来的春桃。
卢记恩见了,心想,难道是殷氏有什么事?
事到如今,那个女人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卢记恩只要想到殷氏,就是满心的厌烦!
这个女人,就是这勤兴侯府的祸害!
整日里上蹿下跳,不知所谓。
让她过过夫人的瘾就罢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还想怎样?
卢记恩不动声色地将祠堂的门关好,转身背着手往回走。
春桃迎面跑过来,“卢管家,我是奉侯爷吩咐来请您的。
侯爷这会儿正等着您呢!”
卢记恩皱了皱眉。
冷显找他,却是春桃跑来传话,看来,冷显和那殷氏现在在一处呢。
卢记恩唇角现出一丝冷笑,微微点了点头,“那走吧!”
“是!”春桃小心地避让到路边,让过卢记恩,自己小心地跟在卢记恩身后。
卢记恩本就没兴趣问春桃,那冷显和殷氏究竟是因为何事来找自己?
等见到了那两人,自然见分晓。
卢记恩一路无言,只管背着手朝前走着。
跟在后面的春桃,看着卢记恩的背影,几次想开口叫住他说上几句话,几次都不敢开口。
可再不开口,万一……万一……
想到这儿,春桃紧了紧握着的拳头,咬了咬牙,出声喊道:“那个……卢管家,请您留步!”
卢记恩停住脚步,回过身,看向站在那里一脸局促的春桃。
“有事?”卢记恩语气淡淡地问道。
春桃看着卢记恩,紧张地点了点头。
卢记恩平日里为人严肃,向来不苟言笑。
但做起事来,却是公平公道,一丝不苟,府中的下人们,对卢记恩也很是敬服。
春桃想着,此时是个机会,一旦错过了,怕自己会后悔。
于是,春桃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回卢管家的话,侯爷和夫人请您过去,是为了……为了……要发卖府中下人的事。
现在,主子们需要银子,要发卖下人……
肯定是哪里给的银子多,就会把下人们发卖去哪里。
春桃害怕……害怕被发卖的人里也有春桃;
更害怕……更害怕会被发卖到那些可怕的地方去;
因此……因此……想求求卢管家,要是万一……
一会儿……求卢管家能替春桃说句好话,春桃感激不尽!”
听了春桃的话,卢记恩先是一怔,继而很快就释然了。
心道:这还真是那两个人的做派!
一时找不来银子,府中的贵重之物又被盗一空,现在是想着发卖府里的下人也能换些银子,便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卢记恩真是满心的不屑。
同时,对于冷显,更是失望到了极点!
至于那殷氏,卢记恩从来就没有真正将她当成这府中的女主人看待。
在卢记恩心中,从前,傅宝珍是勤兴侯夫人;
后来,傅宝珍亡故,傅宝珍也就变成了已故的勤兴侯夫人。
至于那殷氏,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外室加小妾。
一没有请期纳聘、明媒正娶;
二没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三没有圣上封诰,荣耀加身!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侯府夫人。
至于殷氏身边的人,那个陆嬷嬷也好,还是这个春桃和那个秋桂也好,平日里,跟在殷氏身边,在这府中狗仗人势,嚣张跋扈,欺负嫡出大小姐的事,她们可都没少干过。
一个个的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如今灾祸临头,怕殃及自身,便现出一副楚楚可怜样子,低声软语地来求。
呵呵……她们往常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卢记恩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