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
    “这可咋整啊，儿子！”
    都说闺女是赔钱货，她之前还不信这个邪……
    现在就是印证了这句话！
    宋母虽是村妇，也有些重男轻女，但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在村里的那会，听村民老骂闺女是赔钱货，她还觉得没那么夸张。
    现在可真是见识到了。
    这个小闺女，非但没帮上忙，还把挣来的钱跟别的男人合作做生意。
    这胳膊肘往外拐，真是绝了。
    她不像大闺女那么听话，聪明，知道嫁个好人家。
    这样的不检点简直是把自己给毁了，就当没这个女儿了。
    宋卫建心里也难受，但他不能倒下。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已经崩溃了，他必须坚强。
    他可是咨询过律师的，这若是不补齐税款，确实难办。
    宋卫建咬了咬牙，走到母亲身边，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妈，现在只能卖新房了，你这几天别去盯装修了，就在家待着。剩下的事，我自己处理。”
    宋母只觉得天都塌了。
    新房是她最大的期盼，是她未来抱孙子的地方。
    现在，连这个念想都没了。
    她哭的更凶了，像个无助的孩子。
    宋卫建强忍着心里的酸楚，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尽快把房子卖了，把税款补上，才能把这件事给抚平。
    这夜，他未眠，眼眶下的黑眼圈，像极了水墨画里晕开的墨迹。
    早上，他胡乱扒拉了两口早饭，就匆匆出了门。
    售楼处的大厅里，明亮而宽敞，与他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找到当初接待他的销售员，“你好，我想问问，我这房子刚买两个月，现在能卖回去吗？”
    销售员愣了一下，随即翻看了一下资料，“您是宋卫建同志吧？”
    宋卫建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目前没有房屋回购的业务。”销售员的语气带着歉意。
    “可是我真的很急用钱，能不能通融一下？”宋卫建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销售员为难的摇了摇头，“实在抱歉，这是公司规定，我也没办法。”
    宋卫建的心沉了下去，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看到他失落的表情，销售员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给他。
    “同志，您可以联系一下这位王先生，他是本地很有名的房中介，专门帮人急售房屋。”
    宋卫建接过名片，眼睛有了光亮，“谢谢，太谢谢你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售楼处，坐回车上，颤抖的双手，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喂，请问是王成同志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姓宋，我这里有一套房子想托您急卖。”宋卫建的声音十分急切。
    “哦？地址在哪？我过去看看。”
    宋卫建报上了地址，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下午，王成就过来了。
    他虽说上了年纪，但穿着潮流，整个人也透着精气神，那劲道看起来比年轻人还得劲。
    王成打量着这套正在装修的房子。
    “位置，面积都不错。”他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但你这要两天内就售出去，不得打骨折？”
    宋卫建连忙递上一支烟，一脸难色。
    “这不家里遇到了点事，急用钱。”他顿了顿，咬了咬牙，“这样，你若是帮我卖出去，我额外多给你两千。”
    王成接过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眉宇间透着焦急和无奈，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十八万的话，我可以去试试。”他吐出一口烟圈，“要不然急卖的难搞。”
    他知道这年轻人是二十万买来的，加上装修材料，人工什么的，怎么也值个二十二万了。
    但是没办法，急售这东西，就是这么残酷。
    “我这可是刚买的房子，不仅没损耗，还都装修了不少，你看这……”宋卫建还想争取一下。
    “这买房容易卖房难啊，而且你还急售。”王成打断了他，“就这十八万还不知道能不能卖掉，你若是不行，那就另请高明。”
    宋卫建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样，一阵阵的抽痛。
    十八万，这几乎是亏本甩卖了。
    可是，眼下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王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大哥大，“年轻人别着急，这人生长着呢，没有过不去的坎，我这就帮你联系买家。”
    说着，又不急不缓的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这本子有些年头了，皮质的封面已经磨得起了毛边，边角也卷了起来。
    他一页一页的翻找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张不行，他前两天刚买了一套……老李也不行，他儿子要结婚，要三室一厅的……”
    终于，他停了下来，用手指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
    “喂，老赵啊，是我，王成，上次跟你说的那套房子，你还考虑吗？……什么？已经买了？哎，行吧，下次有合适的再联系你。”
    王成挂了电话，眉头微微皱起，他又翻了一页，找到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刘同志吗？……对对对，现在有套合适的小洋房十八万……什么？太贵了？……哎，行吧，那再联系。”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
    宋卫建就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心急如焚。
    他看到王成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都以失败告终，心里更加的忐忑不安。
    “怎么样？”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王成叹了口气，将电话本合上，“短时间难卖啊，年轻人，毕竟卖房子也不是卖衣服那么简单。”
    “求求您了，再帮忙联系联系吧。”宋卫建满脸哀求，“我知道你这是里最有名的中介，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王成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赞赏。
    “你这年轻人倒是会说话。”他笑着说，“找我就算是找对了，我若是都办不到的事，那就没人能办到了。”
    他再次掏出电话本，翻到另一页，“我再试试。”
    心里却想着，这能联系的都联系上了，那些买房的人也是不着急的，都要多对比几家的。
    “喂，是孙同志吗？……对，我王成，有套房子，十八万，位置不错……什么？不在京都？哎，那算了。”
    王成挂了电话，心里有些烦躁，他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马女士吗？现在有套房子急售，十八万……什么？过几天再看？哎，行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