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锦昭拿出圣旨的瞬间，整个气势都变了，端方雍容柔婉的贵女变得冷酷慑人，她单手拿着圣旨，卷轴形式的圣旨一端在她的手里，另一端垂落，上面永嘉帝的亲笔御书清晰地落入了陆长渊的眼中。
    “为何？”陆长渊震惊太过，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不可能，这是伪诏，皇上怎么可能会给你这份和离圣旨！”
    “正常确实不可能！”窦锦昭将圣旨交给落霞，落霞双手展开放在了太夫人的面前。
    “听说过小马滩马场的马吗？”窦锦昭讥诮地勾了勾唇，“如果我用一张治疗马瘟的药方换这一张圣旨，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当初，陆长渊用自己戍守边疆的战功换一份娶窦妙锦为平妻的圣旨，今天窦锦昭为何不能用小马滩马场的所有马匹，换一份和离的圣旨呢？
    陆长渊脸色铁青，他直勾勾地看着窦锦昭，愤恨不已，“你为何要这样？我陆长渊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前世，她曾经与陆长渊恩爱过，最后，陆长渊用她来勾凌惊阑落网，将她一并射死。
    “哪样？”窦锦昭觉得好笑，事到如今，陆长渊竟然还会问出这样愚蠢的话来。
    “治疗小马滩马场马瘟的药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陆长渊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窦锦昭和胭脂剑绝对有关系，他一定要将这个谜底揭开。
    “国公爷，和离书我已经拟好了，签字盖章吧！”
    窦锦昭让秋水将一式三份的和离书拿出来，她要签字的部分已经签好了，摆在陆长渊的面前，“窦妙锦”三个字映入陆长渊眼底的时候，与他昨夜看到的“问剑山庄”的四个字重叠在一起，如此醒目。
    分明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我是不会签字的！”陆长渊心里说不出是喜还是忧，喜的是窦锦昭和胭脂剑说不定是一个人，忧的是他用窦妙锦狠狠地伤了窦锦昭。
    他们终于走到了要和离的地步，他做梦都没想到，窦锦昭竟然还能请到旨意和离。
    “陆长渊，这样就没意思了！”窦锦昭淡淡地笑着，一副根本不怕他不签的样子，转而向太夫人道，“太夫人，陆长渊从牢房里放出来的时候，圣旨上是怎么说的，小马滩马场的马瘟方子是我献上去的，皇上才网开一面。”
    太夫人已经将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哪怕皇亲国戚也不敢抗旨。
    窦锦昭的话在提醒太夫人，她于家国社稷有功，而这个立功的机会，是陆长渊给的。
    “你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太夫人幽幽叹息一声，“锦昭，自从长渊回京，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很多事情发生的太仓促，我们根本来不及细想，能怎么做就做了。”
    窦锦昭没有说话，曾经一度，她以为在这定国公府里，太夫人对她应该是不一样的，她也曾经很自责过，前世没有好好调理太夫人的身体，让她早早就过世了。
    她不曾在窦夫人的身上享受过慈母关爱，她渴望母爱，也真心实意将太夫人当做自己的母亲。
    但，太多的感情都经不起考验。
    “包括娶妙锦为平妻。”太夫人继续道，“当时也是没法子的事，妙锦认识红染姑娘，为皇后求来了调理的方子，皇后娘娘看重妙锦，想成全一桩姻缘，我们也只有遵旨的份。”
    窦锦昭淡淡地一扬唇角，不冷不热地道，“圣上也下旨了，陆长渊签字吧，莫非定国公府不想遵旨？”
    陆长渊双拳紧握，站在原地不动，她烟眉高挑，眸露寒光，五官精致无暇，身上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冷傲之气，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似乎第一天认识这个人。
    这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妻子吗？
    “你骗了我，窦锦昭，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陆长渊只觉得心如刀割，用怒吼掩饰心中的震颤与懊悔，“你一天到晚表现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一天到晚学琴棋书画，一天到晚窝在后院，装腔作势做一个贤妻良母，你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你骗我！”
    优雅地勾了勾唇角，窦锦昭朝前走了一步，逼近陆长渊，一把抓住他领口的衣衫，“陆长渊，这难道不是你定国公府要的大妇模样？你知道我这样做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也曾经一心想要做你的好妻子，做好定国公府的主母，可你是怎样对待我的？”
    陆长渊面如死灰，窦锦昭猛地一松手，他浑身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懊悔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的理智淹没，他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我不会签字的，我不会和你和离！”
    “怎么，舍不得我了？”窦锦昭拍了拍手，接过秋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陆长渊，我不妨告诉你，你若不签这个字，想要抗旨也无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签。”
    窦妙锦一步跨出来，“窦锦昭，你和风夜听海有染，对不对？”
    陆长渊猛地抬起头来，“风夜听海，凌惊阑，你和他什么关系？”
    窦锦昭没有搭理陆长渊，而是看向窦妙锦，“妙锦妹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知道什么，说说？哦，对了，皇后娘娘的身体如何？红染姑娘卖给你三枚暂时压制情丝毒的解药，怎么没有给皇后娘娘开个方子？”
    窦妙锦脸上的血色褪尽，“你胡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是情丝毒？”
    窦锦昭“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长留阁不会同时给一个人看两次病，不过，你和红染姑娘搭上线的时候，怎么不通知陆长渊一声？是怕他知道你中了情丝毒？”
    陆长渊含恨地看向窦妙锦，后者噗通跪在地上，“长渊哥哥，没有，我没有！”
    陆长渊清晰地看到了她耳后根的那块黑斑，原本就在怀疑，此时他再不想忍耐，猛地一脚朝窦妙锦踹过去，“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和锦昭走到今天？”
    窦锦昭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太夫人看在眼里，闭了闭眼，“好了，长渊，这和离书，你把字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