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怎么了?远徵弟弟,你又惹我们清玥妹妹不开心了?”
宫紫商夸张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看到林清玥泫然欲泣的样子,立刻快步走到了她的身旁。
无视宫远徵的杀人目光,坐到林清玥的另一侧,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瞪了一眼宫远徵,柔声安慰道:
“告诉姐姐,我让宫尚角帮你教训宫远徵!”
饶是林清玥满腹的愁绪,被她这一搞怪,也散去了一些,但也实在没心情和她说笑,只是扯出一抹笑,冲她摇了摇头。
宫远徵看着空了的掌心,瞪着宫紫商的眼中,简直可以喷出火来。
宫尚角也懒得去调节,宫紫商和宫远徵二人的矛盾。
反正等宫紫商继承了执刃之位,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算了,就当提前习惯吧。
他也决定了,只要他们二人不把宫门给拆了,不管怎么斗嘴,他都不会管了。
目光下移,看向跟着宫紫商一起进来的祈晏安,后者正端着茶盏,看戏看的兴致勃勃。
“殿下,无锋应该已经对朝廷重臣下手了。”
“嗯。”祈晏安随意的应了声,看着宫紫商,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他悠哉悠哉的撇去浮沫,刚想喝茶,突然反应过来宫尚角刚才的话,手中的茶再也喝不下去了。
“尚角,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无锋,应该已经对朝廷重臣下手了。”
祈晏安立刻放下了茶盏,脸上一片肃穆,“你怎么确定的?”
宫尚角看了一眼林清玥、宫远徵,“林大人一家所中的毒,就是远徵弟弟两年前研制的。”
宫紫商立刻停止了和宫远徵的眼神厮杀,她理解了林清玥为什么这样忧心忡忡了。
这可是宫远徵的毒啊,医馆的大夫,也得看着药方才能解。
她握紧了林清玥的手,“妹妹放心,远徵弟弟的毒都是有解药的,一会儿就让他把解药配方给你。”
此话一出,又遭到了宫远徵的眼神刺杀。
这表情、这神态、难不成......
她不可置信看着宫远徵,抬起一只衣袖捂住嘴,“不是吧,宫三,这毒药没解药?!”
宫远徵咬牙切齿,“我已经在研制了......”
祈晏安看了一眼宫远徵,眉毛微挑,神情多了一丝放松,不像刚才那般紧张。
他展开折扇,轻轻扇风,颇不以为然:“那麻烦远徵弟弟,尽快研制出解药吧。”
开始接触江湖事时,他就了解过宫门,知道宫尚角的这个弟弟是个草药天才,但两年前的他才多大,能研制出什么厉害的解药。
宫中太医不是没去过林家,其中一位就是皇兄的心腹,那人的医术,在皇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他都没诊出任何异常。
难不成这宫远徵,小小年纪就能研制出,宫中太医都诊不出的毒药?
宫紫商眼神怪异的看着眼祈晏安,这人说他了解宫门,他真的了解宫门呢吗?
宫尚角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下有所不知,远徵这毒甚为独特,中毒者看上去都是因病去世,它会根据中毒人的体质,呈现出不同的病因,一般大夫都查不出的。”
宫紫商万分钦佩的看向宫远徵,知道这个弟弟从小就是奇才,没想到这样的奇才,这种毒,真的是前所未闻。
祈晏安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世间还有这样独特的毒药?
根据中毒人的体质,呈现不同的病因。
除了下毒者,谁能知道这人是中毒而亡?
细思之下,祁晏安背后冒出了细密的汗。
这毒太逆天了,真正的杀人无形。
祈晏安看着宫远徵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忌惮,“远徵弟弟这般年纪,竟能研制这般奇妙的毒药,晏安佩服。”
说着对着宫远徵拱了拱手。
草药奇才,绝非浪得虚名。
放下手,祈晏安神情肃穆的看着宫远徵:“这毒药,现在宫门还有吗?”
宫远徵看向宫尚角。
宫尚角只是神色淡然看了宫远徵一眼。
宫远徵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了从药房带出的毒药,“就剩这一副了。”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停留在这包扎严实的瓷瓶上。
“这药材极其难得,就炼制了两副,一副存月宫,被无锋刺客带走。”
说到这里,宫远徵顿了顿,飞快的看了一眼林清玥,继续说道:
“还有一副就在这里。”
祈晏安双目紧盯着桌上的瓷瓶,目光深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唰”他重新打开了折扇,轻轻摇晃,笑容和蔼,却不容拒绝,“远徵弟弟,这副药,给我可好?”
宫远徵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宫尚角。
宫尚角露出一丝浅笑,“殿下需要,拿走便是。”
闻言,宫远徵便将瓷瓶,往祈晏安的方向推了推。
“你拿走吧,只是这毒药,我还没研制出解药。”
“不急。”祈晏安笑得灿烂,“弟妹不也中这毒了,远徵弟弟肯定会研制解药的。”
宫远徵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
祈晏安也不在意他的答复,只是拿过桌上的瓷瓶,把玩了好一会儿,才放入了自己怀中。
摇着折扇,感慨道:“皇兄猜的不错,无锋所谋甚大啊,如今看来,早已和那些个皇子们联手了。”
若只为江湖事,没必要对巡盐御史动手。
林如海可不管打架斗殴、人命官司,明面上他负责的是盐、是税收、是钱,暗地里是圣上在江南的眼线,监管江南的财政。
这样的人,只有皇子,才会除之而后快。
“尚角,我想和你借个人。”
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祈晏安要借的人是谁。
宫尚角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看向祁晏安的眼神,冷冽如冰。
宫紫商默默的放下捂嘴的手,面露担忧,她虽然不曾出过旧尘山谷,但看史书,也知道夺位之争凶险异常。
祁晏安此时开这口,什么目的昭然若揭。
他是皇族,宫尚角能挡住这压力吗?
她看看宫尚角,又看看宫远徵,最后瞥了一眼祁晏安。
林清玥目光从宫远徵身上,移到了宫尚角的身上,最后重新回到宫远徵身上。
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她也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宫远徵跟随祁晏安离开。
宫远徵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个,他小心的展开了林清玥的手掌,免得指甲划伤掌心。
他相信哥哥,哥哥不会做对他不好的事。
若是哥哥让他,他去便是了,只是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玥儿了。
要不想个办法,让玥儿和他一起去?
“医馆的大夫,你都可以带走。”
宫尚角冷冷的说道。
祈晏安叹息,“尚角,十个大夫也比不上一个远徵弟弟。”
宫尚角根本不接他的话,“殿下回京时,我会让医馆最好的大夫,与你同回京城。”
祈晏安微笑,折扇轻敲掌心,带着隐隐的压迫,“雏鸟迟早有高飞的时候,我明白尚角想要护着弟弟的心,但远徵弟弟迟早要出宫门的,不是吗?”
宫远徵见不得宫尚角被为难,他站起了身,“哥......”
“你闭嘴!”宫尚角冷冷的目光扫向宫远徵,宫远徵立刻噤声,乖乖的坐好。
宫尚角看着祈晏安的眼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友好。
他会让宫远徵出宫门,但绝不是现在,就算是出去了,远徵也是在他保护范围之内的。
“那也不是现在,远徵弟弟尚未成年,等他通过了后山试炼,我自然会亲自带着他出宫门。”
“尚角,我只是想让远徵弟弟,去见见我皇兄,没有别的意思,见过皇兄,我保证会亲自送他回宫门。”
“你保证不了。”宫尚角冷冷的回答,神色坚定,不容商量。
太子知道了远徵的本事,怎么可能轻易放人。
远徵从小在宫门长大,心性单纯,在皇城这种人心叵测的地方,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而且,茗雾姬在宫门潜藏了这么久,远徵就算没有出过宫门,只怕画像早就摆在了无锋首领的桌上。
离了宫门,遭到暗杀,祁晏安身边的护卫,会全力护住远徵吗?
他不信,他们的主子是祁晏安,能让他们以命相护的人,也只有祁晏安。
在心底,宫尚角有些懊悔与朝廷扯上关系了。
只是如若不与朝廷合作,看无锋如今的布局,宫门以后恐怕真的会难以抵御,到时,他同样护不住远徵。
这样进退维谷之境,一向运筹帷幄的宫尚角,也感到了一阵无力。
祈晏安心中叹息,知道这件事情是没得商量了。
这次是真的带不走宫远徵了。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宫远徵去皇宫,给太子哥哥把把脉,看他有没有中什么隐秘的毒。
但宫尚角的担忧并不多余,若是太子有其他安排,他的确也没办法违抗太子旨意。
所幸宫门流传在外的毒并不多,目前所知的只有林如海一家。
但也不敢保证,太子门下的其他人家没中,现在也只能先让医馆的大夫和他走一趟了。
宫远徵却是心神一动,瞬间想到了一个人,月长老的养子,月公子。
他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哥,就让月宫那男的,跟殿下出去吧。”
宫尚角看向他。
宫远徵脸上的笑,恶意不减,“哥,药房我今天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遗失任何毒药。”
“月宫存有宫门所有毒药,他们已经遗失过一次毒药,谁知道,有没有遗失其他的毒药。”
“让月公子去,正好可以将功补过。”
“他的医术虽然比我是差点,但比医馆那些大夫好太多了。”
“哥,就让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