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阖上了,安安静静的挂在空中。
宫门却注定无法平静,只要想起画卷中林夫人说过的话,一层鸡皮疙瘩就会立刻冒出来。
雪公子神情恍惚的看着金茂,将一大摞书放到自己身前的书案上。
“《三十六计》?《孙子兵法》?”雪公子目光呆滞,缓缓抬头看向宫紫商。
“执刃,你是认真的吗?”
宫紫商推了推眼前的书,“多看看这些吧,没听到林夫人都说了嘛,你看话本子,越看越傻了。”
“这些书是枯燥,但有用啊。”
“我一会儿回完尚角的信,也要重新开始看史书了。”
看着宫紫商书案上的几本史书,雪公子默默的闭上了嘴,认命的拿起了《三十六计》。
看着雪公子这视死如归的样子,宫紫商忍不住就想笑。
但她还是努力憋住了笑意,打开了宫尚角寄来的信件。
和她想的一样,宫尚角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宫远徵的近况。
宫紫商在心中叹息,宫远徵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宫紫商知道。
宫远徵无比渴望立刻离开宫门。
没有亲眼看到林清玥,没有亲自给她把过脉,宫远徵怎么放得下心?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剿灭无锋,无论宫唤羽,还是宫尚角都没有时间送林清玥来宫门。
让皇家的人送?更不可能了,画卷之事,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接着看上面的消息,宫紫商陷入了沉思。
四方之魍竟然全都不知道魉的消息,这未免也太过诡异了。
两个大活人,竟然一点踪迹都没有。
看完最后的内容,宫紫商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小雪,别看书了,先随我去一趟地牢。”
看书看的正认真的雪公子,有些奇怪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陪你去地牢?”
宫紫商颔首,“你如今也长大了,也该担事了。”
看了画卷之后,宫紫商就有心想要好好培养雪公子了。
未来的他们那么忙,没道理后山这两个这么轻松啊!
都是宫门的人,自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现在好好培养培养,等到将来进了京城,宫门的事情,正好顺其自然全交到大小雪的手中。
雪公子见她如此严肃认真,也不敢再多问,乖乖起身,跟在宫紫商的身后,一起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尚角在信中说了,他派金枢监视过云家小姐两月有余。”
“无锋从未与云家有过接触,云家小姐的行为举止,并没有任何异常,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胎姐姐。”
“武功天赋为零,心智谋略一般,点竹不可能将这样的人立为继承人。”
雪公子立刻想到了云为衫,“所以云为衫是无锋的少主?执刃你是为了见她?”
宫紫商勾起了一抹冷笑,“我也是小瞧了她。”
两人的脚程并不慢,很快便到了地牢。
上官浅正在练习孤山派的剑法,见到宫紫商、雪公子二人,她立刻收起了剑势。
“紫商姐姐,雪公子,你们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现在的上官浅身上,已经没有了初入宫门时的媚态,整个人落落大方。
身为孤山派的遗孤,又有宫唤羽护着她,上官浅在宫门内一向出行自由,宫门中人,对她也算颇为尊重。
只是宫唤羽离开宫门后,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地牢,宫门虽不介意她去观看画卷上的内容,但她也深知自己的身份。
宫门众人不过是看在宫唤羽的面子上,才不计较她看画卷。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画卷展示的都是未来之事,她一个外人,还是得避嫌。
雪公子对着上官浅点了点头,“上官姐姐,我和执刃是来寻云为衫云姑娘的。”
上官浅微微挑眉,在关入地牢的当天,无锋的所有事情,她和寒鸦柒已经全部交代清楚了。
但宫紫商如今的神态,只怕云为衫是有所隐瞒。
宫紫商对着上官浅微微一笑,“上官妹妹,我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云为衫好好聊聊,下次在和你唠嗑。”
这都直接喊云为衫了,可想而知隐瞒的事情有多重要了。
要知道一直以来,宫紫商喊云为衫是云姑娘,或者是云为衫姑娘,如今来姑娘二字都不加了。
上官浅忍不住在心中嗤笑,这云为衫也太过自负了,到了这般田地,还敢有隐瞒。
她是真不把宫门放在眼中啊,不提宫尚角自身能力,如今联合朝廷一起清剿无锋,还能有什么秘密是他们查不出来的吗?
合作都不诚心,她还真是......
上官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她现在非常幸灾乐祸。
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态,上官浅跟着宫紫商来到了云为衫的牢房。
云为衫和上官浅牢房是相连,只是一间只比普通牢房多了几件家具。
另一间却不亚于少女的闺房。
云为衫看到宫紫商,似乎有些惊讶,她放下了茶盏,“是寒鸦肆有消息传回来了?”
寒鸦肆和寒鸦柒半月前出了宫门,前往无锋传递假消息,至今还没返回宫门。
宫紫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她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云为衫,我记得你说过你很讨厌无锋,一心想要逃离。”
“可是,就算逃离了,只要无锋存在一日,就不会停止对你的追杀。”
“那你为什么不帮着我们,彻底消灭无锋呢?”
云为衫手一抖,垂眸看着桌面。
宫紫商嘴角带着凉薄的笑:“还是说,你云为衫想的还是将来继承无锋?”
继承无锋?上官浅眉毛不由自主往上一扬。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云为衫语气平淡。
“这不重要了。”宫紫商道:“你的想法,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们说好了合作,而你不诚心。”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只能将宫远徵喊过来了。”
“魉,一个是你,另一个是谁?”
云为衫瞳孔猛然一缩。
上官浅看着云为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以为自己隐藏的最深,云为衫才是真的的王者。
宫紫商冷冷一笑,对雪公子说道:“马上把宫远徵喊来。”
雪公子立刻往外走去。
想到月公子的下场,云为衫连忙喊道:“等等,我说!”
“我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我只见过那人身上的一枚玉佩,拿笔墨来,我画给你。”
金茂立刻将随身携带的纸笔,放到了云为衫的桌前。
事到如今,云为衫也没在犹豫了,立刻将玉佩的形状画了下来。
宫紫商接过纸张,也没细看,而是笑吟吟的看向上官浅。
“上官妹妹,我打算给尚角和大哥写信,你有没有想和大哥说的话,写好了给我,我一块寄出去。”
上官浅眼睛一亮,“紫商姐姐,我有好多话想和大哥说。”
“那边随我来执刃殿,我们一起写信。”
两人相携走出了地牢,雪公子侧身看着显得有些颓然的云为衫。
“你为什么一直不和我们说真话?这样的话我们合作也会更顺利。”
云为衫抿抿唇,没有接话。
雪公子彷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对不起风宫的,是羽宫和长老,不是其他三宫。”
“杀死云雀的,也是点竹,和宫门毫无关系。”
说完,也不管云为衫是什么反应,雪公子直接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