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星辰隐匿,陈天九心中却如明镜般透亮。
他暗自思量,萧家莫非与冥域之事有所瓜葛,否则何以早在百花楼中埋下眼线?
此等布局,非但手段高明,且耗费时日,实非寻常所能为。
念及此处,他不禁对萧家的意图多了几分揣测。
目光穿越窗棂,投向风姓老者隐去的茫茫夜色,陈天九心中忽地闪过风十五藏于幽暗之中,窥视扬士信等人的身影。
那画面虽已远去,却如同烙印,深刻于心。
他心中暗道,二人同是姓风,所用轻功又皆是忘忧谷的追云步,当真好巧!
然而,此刻非是沉浸疑惑之时,他迅速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俞先水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陈天九缓缓说道:“俞兄既对那百花令珍视有加,不愿割舍,陈某自是不便强求。但世间好物众多,陈某另有一物,对俞兄而言或许不值一提,于我而言却是梦寐以求。不知俞兄可否割爱,借予陈某?”
俞先水闻言,心中顿生警觉,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后倾,以防不测。
“你所言何物?”俞先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戒备,目光紧紧盯着陈天九,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线索。
陈天九微微一笑,“陈某所求,非是金银珠宝,亦非武功秘籍,而是俞兄这洛河帮帮主之位。陈某久闻洛河帮威名远播,帮主更是智勇双全,故而心生向往,欲借此机会,亲身体验一番这江湖第一漕帮的风采。”
此言甫落,箫凤儿唇边不禁逸出一丝轻笑。
眼波流转间,她悄悄向陈天九投去一抹白眼,似是在责备他的戏言,又似是对这一幕的微妙调侃。
俞先水闻之,面色顿沉,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难以置信陈天九竟有此妄念。
怒意渐浓,他猛然站起,双目圆睁,喝道:“狂徒!洛河帮岂容你觊觎?纵你武功盖世,亦难欺我俞家无人!”
“此事断无可能,若要一战,我俞先水舍命奉陪!”言罢,他身形一晃,欲夺门而出。
然陈天九端坐不动,只微微摇头,箫凤儿亦不为所动。
只见俞先水方欲跨出门槛,一道黑影倏忽而至,风姓老者戴着那黑漆漆的面具,如同幽冥使者,拦住了他的去路。
俞先水眼神一黯,心知肚明,他逃脱无望,只能咬紧牙关,闭目以待,一脸决绝,似是将生死全然置之度外。
陈天九见状,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俞兄,事情既已至此,何不冷静下来?若真要取你性命,我等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请回归原位,详谈一番。”
俞先水冷哼一声,怒意难平,但终是强压怒火,犹豫片刻后,还是回到了原位,只是心中暗自叫苦,对那风姓老者的神出鬼没更是忌惮三分。
陈天九亲自为俞先水斟上一杯热茶,微笑道:“俞兄勿急,陈某之意,非是长久占据帮主之位,而是暂借一时,待事情了结,洛河帮自当归还俞家,俞兄风采依旧,仍受万人敬仰。”
俞先水闻言,似乎冷静了几分,他眉头紧锁,不解其意:“此间之事,究竟所指何事?”
箫凤儿适时插话,笑声清脆:“俞大帮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天九不是说了嘛,他对那百花楼心生向往,欲借俞兄之名,一探百花令之秘,图个风流快活罢了。”
说罢,她肩膀轻轻朝陈天九一撞,似乎提醒他弦外之音。
陈天九无奈一笑。
俞先水此刻早无计较之心,对此佯作不见,他双手一摊,面露无奈:“可是我……我并未收到那……”
话至此处,他突然一顿,眉头紧蹙,似是想起了什么。
陈天九见状,微微一愣,他心中一喜,连忙追问:“莫非俞兄真的想起了什么?”
俞先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嗤笑道:“月前,似乎确实有人提及共赴百花楼宴会之事,但我当时只当是戏言,未曾放在心上。”
言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天九一眼,似有所指。
陈天九闻言,不禁微微一怔,心下暗惊。百花令尚未现身,却早已有人月前便向俞先水透露风声,此事非同小可,令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定了定心神,语气中满含期待与急切,追问道:“俞兄,你可还记得,是何人向你提及此事?”
俞先水沉吟片刻,眉头紧锁,似在竭力回忆那早已尘封的记忆碎片。“既是戏言,我此刻也难以确切忆起是在何地,由何人之口传出。不过,你且稍安勿躁,容我细细梳理一番。”
陈天九见状,也不强求,只是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静待佳音。
须臾之间,俞先水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猛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但行至门槛处,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屋内,显然对那风姓老者的神秘莫测心有余悸。
陈天九见状,微微一笑,举手示意,温言道:“俞兄但去无妨,我等自会在此静候佳音。”
俞先水见他如此从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苦涩难当,却也明白那老者一直在屋外暗中窥视,自己已无处可逃。
他向陈天九微微点头,随即转身,迈出了门槛。
不过半盏茶功夫,俞先水便匆匆返回,手中紧握着一物,却是一封神秘的信函。
陈天九与箫凤儿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色,心中充满了期待。
俞先水进门后,也不言语,只是端起茶几上的茶盏,一饮而尽,以解心中干渴与疲惫。
待得气息稍定,他才将那信函递向陈天九,沉声道:“你自己看吧,其实说起来,此人俞某却不见得比你要熟悉。”
陈天九闻言,不禁再次一怔,他连忙双手接过信函,轻轻拆开信封,从中抽出一张泛黄的信纸。
他细细阅读之下,只见信中写道:“先水兄见字如晤,自落月山庄一聚,吾甚挂念,闻君即将荣登洛河帮帮主之位,特备薄礼以表祝贺。你我相隔万里,难以聚首。何不借此百花宴之机,共叙旧情,一解相思之苦?赵飞云敬上。”
读罢此信,陈天九与箫凤儿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深思。
这封信的出现,无疑为原本就扑朔迷离的百花楼,又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