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了”一声喊叫,把陈胜从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背好自己的小书包,陈胜从车上下来。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车站,地面是坑坑洼洼的土地,不是几十年后的水泥地面,但总体还算平整。
站内立即有几辆出租车和三轮车的司机走过来,问有没有人坐车。有几个坐车的跟着去坐车了,还有的是有人来接,找到接的人也走了。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有个中年男人问:“小朋友你去哪儿啊?坐不坐三轮车?很便宜的。”
陈胜想了想,以前的家离车站大概有三四里路,对他来说算是很近了,干脆走过去得了。就摆了摆手告诉司机:“不用了,我家离这里很近。”
陈胜便背上书包走出车站,发现小凤凰就落在自己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正歪着头盯着自己。陈胜看了看周边,感觉很是荒凉。远不是重生之前一排排高大的数层楼房,没有整齐的店铺和耀眼的招牌,也没有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有的只是几间低矮的平房,两家卖早餐的和一家小卖部。
不过那家卖早餐的店铺生意很是不错,车站里来来往往的许多人都会在这里吃点儿饭,便宜实惠,并且味道不错。
后来这家早餐店搬到了车站对面,店面也扩大了一些,生意更加红火。陈胜便经常开车带着老婆孩子来这里吃早餐,还要担心在门口停车被交警贴罚单。不像现在满大街的汽车无处停放,那时候汽车还是稀有的昂贵奢侈品,一辆后来烂大街的桑塔纳就需要十来多万,一般人根本就买不起。
坐了一个小时车,陈胜也感觉到有点儿饿了,就坐在早餐店外面,要了一盘煎包、一碗豆腐脑和胡辣汤两掺。慢慢地吃了起来,仔细地回忆逐渐变淡的记忆。他记得大儿子喜欢喝牛肉胡辣汤和吃煎包,小儿子喜欢喝八宝粥和吃炸芝麻球,老婆也喜欢喝豆腐脑、胡辣汤两掺和吃酱香饼油条。一家人围着小桌子两两对面而坐,其乐融融。
“哎!”陈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他们,真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吃过早餐,陈胜背上书包顺着柏油马路向西边走去。看着窄窄的马路和两边稀稀拉拉的房屋,很难想象几十年后这里会变成高楼林立,马路宽阔,干净整齐的县城主干道。
马路上的坑坑洞洞告诉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维修了,高低不平的路面告诉你修建马路时的偷工减料,路边两排大树上丛生的枝条告诉你它的肆意生长。陈胜从这里看不到自己记忆中的熟悉,有的只是陌生。毕竟他从小是在农村长大的,重生之前在县城生活也是在大学毕业回来工作之后,差不多得是十几年以后,早已不是现在破旧的样子。
陈胜一路往前走,感觉差不多已经到了自己重生之前的家的地方,却被惊得目瞪口呆。重生之前这里是一片一排排的独院,胡同口左边是一个加油站,右边是一个幼儿园,陈胜的小儿子就在幼儿园里面上学。往胡同里面走,第五排最右边那家就是陈胜家。
可是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别说找到自己家了,这里现在分明是一片片的麦苗,在随风摇摆。这里竟然还没有被开发,还是当地的农民在种庄稼,依然是荒郊野外的农村,县城还没有发展到这里。
陈胜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看着麦田发愣。回忆起重生之前一家人在这里的幸福生活,他们家里是个三层的小楼。一楼主卧是陈胜和老婆两个人住,次卧是小儿子住。二楼主卧是大儿子住,其余的房间都是空着的,乱七八糟的放了一些杂物和被褥衣服。
院子里种了一棵樱桃树,其实原来种了两棵,只是一棵因为虫子太多死了。结的樱桃又大又红,甜甜的味道,老婆和两个孩子都很喜欢吃,经常是还没有熟透就被吃光了。还有一棵石榴树, 一到秋天,常常是红彤彤的石榴挂满了枝头,把树枝都给压弯了,也是深得老婆孩子的喜欢。
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很温馨、很让人留恋,什么时候能再和他们一起过那幸福的小日子呢?哎!陈胜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在回忆往昔美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这是谁家孩子?呆站在这里干啥?”
正深深陷入回忆之中的陈胜,没有意识到是在说自己,便没有理会。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喂!说你呢小孩,发什么呆呢?”
“小孩?”陈胜一脸懵逼,想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已经不再是中年人,这里也不是自己家了,现在这里是人家的庄稼地。
陈胜无奈地转过身来,随口敷衍了一句:“我刚才跑到这边玩,突然刮了一阵风,把我手里的10块钱给刮麦地里了,我想看看掉那一片了,一会儿去找出来。”
那个约莫有50来岁的男人高声训斥道:“什么10块钱刮到地里了,还一会儿进去找,你把我家麦苗踩坏了咋办?人不大还挺会说瞎话,去去,赶紧走,再不走我把你当成偷麦苗的小偷绑起来!”
陈胜无语地看了看那个男人,自己就是随口扯了一个理由,不然怎么解释?说这里以后是自己家,自己是从几十年后回来的。开什么玩笑,还不得被当成神经病啊。结果却招来了一通训斥,算了,这里也找不到什么曾经的只瓦片砖,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了。
陈胜转身离开了这个,曾经承载了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却远远地看到,那个50来岁的男人正在麦地里来回翻找,试图找到那根本就不存在的10块钱。人啊,贪婪的本性实在是难移啊。
这个时候,小凤凰主动飞过来落在陈胜的肩膀上,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陈胜的脸,好似在安慰他不要难过。
陈胜对着小凤凰笑了笑:“小蓝,我没事,咱们走吧,去把乌木卖掉。”对于陈胜再次叫自己小蓝,小凤凰可能体谅陈胜心绪的不佳,竟然没有生气去拍打陈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