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上车的速度加快了,不仅有阿坤和阿森在忙着招呼,反抗军也派人负责维持秩序,在众人的配合下,短短的五六分钟,道路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眼看着大家上车的差不多了,在车队最前面的阿坤冲我挥手,招呼我过去。
“阿成,这边这边!给你留了位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边的那辆破旧的公交车。
我正准备回应他,但就在这时,身后也有人招呼我。
那是曾绪的声音。
“阿成,这边!”
我回头望去,看见曾绪正站在一辆吉普车旁冲我招手。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见我迟疑,曾绪稍稍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拍了拍吉普车的车门:“这边,你和我一起,路上说说话。”
阿坤也看到了曾绪的呼唤,他苦笑了一下,也不再坚持,冲我说了句“你去吧”,便转身上了公交车。
我叹了口气,回头向曾绪那边走去。
另一侧的道路上,骚动还在继续。
难民之间的争执已经暂时结束,因为他们已经把所谓的“叛徒”赶到了一边,剩下的人现在已经矛头一致的指向了反抗军。
之前那名叫嚣着要到占领区的女子此刻正远远的坐在路边,远离人群。
她双手捂着脸,鲜血从额头上流下,顺着她的手臂流淌下来,另外还有三个“叛徒”和她一起,坐在路边。
这几个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那名年轻的军官声音已经嘶哑了:“你们如果无家可归,可以暂时留在地铁站,我们也会留人下来的,不会不管你们。”
我不再去关注那边,加快脚步走向车队最末尾的那辆吉普车。
走了几步,我看到了苏婷,她站在一辆卡车旁,正准备上车。
我侧头望向她,她也注意到了我。
苏婷歪着脑袋看着我,不说话。
虽说我和她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也不难看出她眼神中的委屈。
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是她自己在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女人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是让我有些受不了。
仔细想想,虽说认识她也没多久,但是总觉得,她已经是我的老朋友了。
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但其实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和她说。
苏婷突然有了动作,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她是想告诉我什么?告诉我,她心里不舒服?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奇怪,今天变脸也变得很突然,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大概知道她是担心什么,我想告诉她我并没有忘记她的事情,归队的话,我的确也需要有靠得住的人在身边。
我已经准备和曾绪谈一谈苏婷的事情了。
但是这种事现在又不能明说,周围毕竟有很多人。
我头脑高速的运转,突然灵光一动,想到了那个东西。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她送给我的金属小方盒。
虽说说这个小物件的时效性已经过了,但我却还是一直带着,不为别的,只是忘了放下来。
我拿着那个金属小物件,冲着她晃了晃。
看到我拿出这个东西,苏婷微微愣了一下,她指着自己心口的手悬在了半空中,眼神中委屈的神色渐渐消失了。
她应该是懂了我的意思。
虽然我们之间的距离不适合谈话,但她还是张嘴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她面前的卡车上伸出了一只手,一名年轻战士从卡车后面探出身子来,很有礼貌的对苏婷说道:“女士,请上车吧,我拉你上来。”
我冲苏婷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上车。
苏婷眨了眨眼睛,然后冲我点了点头,接着,她的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了。
我目送着苏婷上车,然后快步的走到了曾绪的身边。
曾绪就站在车旁等我,她站的笔直,如果我拖得时间更长一些,她或许真的会被人误以为是雕塑。
见我接近了,曾绪打开吉普车后座的车门,然后自己绕到车辆的另一边去了。
我上车,关上车门,几乎是同时,曾绪在我的对面也上了车。
七辆车组成了一个小型的车队,除了我们的两辆大型车辆以及反抗军支援的三辆卡车之外,车队的最前端配置了一辆装甲车开路,最后端押尾的,则是我和曾绪乘坐的这辆吉普车。
车辆陆续开始启动,我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来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乎我的预料的,突然有石头飞了过来,直接砸到了我们前面的卡车上。
我微微愣了两秒,然后才意识到,是那群难民里,有人冲我们扔石块。
我感到无比的惊讶,下意识地望向车窗外。
“凭什么他们有这种待遇!”
人群里有人大声的喊了起来。
“不能让他们走!”
紧接着,便是更多的石头从那个方向飞了过来。
那边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看到有些难民已经开始向这边跑来。
“带上我们!”
“我要跟你们一起!”
之前聚拢过去的反抗军战士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了一道人墙,将企图冲过来的人挡住。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也会把矛头转向我们。
前面的车辆已经开始启动,很快的,我们正前方的卡车也开始移动,吉普车尾随其后,像是要逃离这里似的,快速的转向,紧跟在卡车后面。
一个石头正巧砸在了吉普车上。
石头和我面前的玻璃窗猛烈的碰撞,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玻璃窗没有损坏,只是留下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印记,但是我心里的触动却很大。
那块石头就像是直接砸在了我的心头一般。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你觉得很惊讶?”身边的曾绪低声问道。
看的出来,和我相比,她显得相当冷静。
“当然,”我把目光转向她:“你们今天明明是救了他们的命,而且我们也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最终会变成这样?”
“我见得多了,”曾绪笑了起来:“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我的话音刚落,又是一枚石头砸到了吉普车的车顶,随即,远处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声传了过来。
“你们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