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又聊了一会儿,约好了,正月初五上午去火车站,坐11点的火车去京城。徐建寿就高兴地回去了。
徐建设一直把红薯揣在怀里,带回家给媳妇吃。老徐家的伙食可比不上徐慧真家,除了玉米面饼子,玉米面糊糊,就是红薯。
初二这天下午,徐建设跟徐老爹说:“爹,我明天去胡英子家里拜年,从她家就直接回京城了。”
徐万年说:“去把你媳妇叫过来,我和你娘有话跟你们说。”
徐建设心里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爹找他们肯定没有好事。
果然,徐万年开口了:“说说,你们两个人现在一个月挣多少工资?”
徐建设实话实说:“我一个月27.5元。”
胡英子眨巴眨巴眼睛,就撒了个谎,说:“我刚参加工作,还是学徒工,一个月18.5元。”
徐万年:“咱们家还没有分家,你们两个的工资,除了平时的花销,剩下的都寄回来,让你娘给你们存着。”
胡英子说:“那可不行。爹,娘,我的工作是我娘家花钱给我买的,那钱都是借的,我的工资每个月除了自己的生活费,都要还债。”
徐建设也早有准备,张口就说:“爹,我虽然结婚了,但是单位房子紧张,一直没有分到房子,现在是租房子住,每个月要交房租。还有就是我结婚,你们也没有给我钱,我也是借了不少钱,也需要慢慢还。我们以后会有孩子,也需要存点钱养孩子,所以我每个月只能给你们五元钱。”
徐万年压着自己的怒火,皱着眉头说:“你们一个月挣那么多钱,才给我和你娘五块,亏你说的出口!”
胡英子说:“爹,你不知道,京城居大不易。城里不比咱农村,什么都要花钱,吃的,穿的,用的,水费,电费,煤球费,连吃个咸菜丝都得花钱买。我们刚结婚,家里一穷二白,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等过几年宽裕了,再多给你们点养老钱。”
哭穷是必须的。
徐老娘呵斥道:“闭嘴,我们跟自己儿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做儿媳妇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胡英子也不示弱:“既然没有我说话的份,那我的工资你们以后也别惦记了,我又不是你们生养的,养老也找不到我头上。”
徐老娘又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恨,看来这个儿媳妇不是好拿捏的。
胡英子心里偷着乐,我可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早就想好了说辞,等着怼你们。
徐建设赶紧安抚道:“英子,英子,有话慢慢说。妈,妈,您也消消火。咱们商量着来。”
见两个人都没说话,徐建设问:“爹,我哥哥一个月往家里交多少钱?”
徐万年一愣,没想到小儿子会这么问,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徐老娘支支吾吾地说:“你哥哥挣钱没你们多,你们能跟他比吗?”
徐建设:“我就奇了怪了。从小到大,有好吃的,说我哥身子弱,要让着他。干活的时候,我明明比他小,我也得让着他。有工作指标也要先给我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好赖,我去了京城以后,你们从来不关心我在外面苦不苦,累不累,有没有棉衣穿,能不能吃饱饭?见面没有别的话,就是钱钱钱。我就想问一问,我是你们亲生的吗?我看我长得不像爹也不像娘,我是不是你们捡来的?”
徐万年气的用烟袋锅子敲打着桌子,说:“胡说八道什么?你们都是我亲生的,你大哥是长房长孙,自然要重点培养他。”
徐建设嗤笑:“都什么年代了,还长子长孙?咱老徐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偏心都偏的这么理直气壮,真是离了大谱了。”
徐万年被儿子的话气急了,手里的烟袋锅子朝着徐建设就丢过来了。徐建设早就注意着,身子往后一仰,没打着。
徐万年怒道:“我是你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这可倒好,说你一句,你顶两句。还翻了天了你?”
徐建设沉默不语,等徐万年心情平复了,又心平气和地说:“我哥往家里交钱,是因为他的老婆孩子在家里。而我呢,老婆孩子都不需要你们养。你们在农村,粮食都是生产队分的,菜都是自留地里种的,你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留着给我哥吗?”
徐万年:“你娘身体不好,经常吃药,不需要钱吗?”
徐建设:“这样吧,我妈买药的钱,医院开的收据都留着,一分为二,我和我哥一人一半。另外,我每个月给你们5元钱养老,如果我哥也给你们5元钱,你们两个人一个月就有十元钱,在咱村里,谁家老人能有你们的待遇?”
徐万年:“我们还没有分家,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当。你们挣的钱都要交到家里来,我是当家人!”
徐建设:“既然如此,那我结婚的费用,你先给我吧。多了我也不要,就照着我哥结婚时的费用来算。聘礼,买家具,买被褥的钱,办喜宴的钱,还有我在京城安家费。乱七八糟加起来给我一百元就行了。”
徐老娘:“你这一年才给家里几个钱?开口就要这么多,家里哪有这么多钱,今年收成不好,钱都买粮食了。要不然,你回来连这样的饭都吃不上。”
其实,如果是慈父慈母,徐建设是可以多给点钱的,毕竟都是一家人。但是,徐慧真给他们两个讲了她梦到的情景,徐建设是深信不疑的,好多事情都已经印证了,父母的偏心也是事实。
尤其徐慧真讲的,他们大儿子的惨死,对徐建设的触动很大,他是一分钱也不想多给这对黑心父母。已经被他们欺负了这么多年了,谁还想继续做冤大头?
父母养大了他,养育之恩不能忘,但也仅限于给他们养老了。再多的他是绝对不能付出了,他多出的钱,将来都得便宜了徐建筑。
同时,有机会,他也想侧面打听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徐家亲生的。
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即使是问村里的人,也不会有人跟他说实话。徐万年可是族长,谁会冒险得罪族长,更何况这种关系到身世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透露的。
纯朴的农村人都遵循着疏不间亲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