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阴暗的地道一路向下，沿途解开数道隐藏的魔法机关，灰羽成功带着暮光抵达了自己曾经的秘密基地。
    虽然这里的绝大多数东西已被时间毁灭，但还是有些值得一用的东西的。
    千年前出去迎接公主姐妹时，他没来得及收起研究和古籍，导致这些东西没能留存下来。
    不过有些本就需要妥善保存，或者不易腐化的材料就没这个问题了。
    这类材料原本没有用武之地，但在他拥有了天角兽知识后，这个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用这些新学到的知识，他完全有能力为暮暮做个全新的义角，可惜耗时过长，得助蹄凑齐才能开工。
    趁着星光熠熠去找泽可拉拿魔药的空档，他准备先帮某匹脏兮兮的紫色小马好好洗个澡。
    毕竟暮暮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很多事情都很难独立完成。
    灰羽先是来到供应室，仔细检查了一下基地的供水、供电与循环系统。
    跟他想的一样，这个由他一蹄打造，费了许许多多心力的系统至今仍在运转。
    且在历经千年无维护的情况下依旧状态良好。
    即使直接用也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好好打扫一下，顺便再为供电系统更换部件，好恢复电力供应。
    不一会儿，灰羽就将浴室清理得焕然一新，并用打磨过的木板重新组装了一个新的浴桶。
    最后放好热水，将途中采集的一些有宁神效果的草药泡进去。
    “收工！”
    这样应该能让暮暮舒服点儿吧。
    灰羽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推开门走了出去，刚准备喊暮暮过来。
    然后就看见她正捧着那个落满灰的相框，盯着小灰的鸟笼发呆。
    灰羽当即走过去，伸蹄搭在她肩上，“暮暮？”
    “这里应该有照片，或者图画什么的吧？”
    暮光问，“按照千年前的装饰风格来看，这里应该是你的家人。”
    “没错儿，这里曾经有幅画，里面是我的养父母和他们的五个亲生孩子，算上我这个养子就是六个。”
    灰羽沉吟道：“他们是对很善良的夫妇，只是……你懂的，孩子太多，可精力有限。”
    “相较之下，我是最省心的一个，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独立，不给他们添负。”
    “久而久之，我的兄弟姐妹们也就跟我疏远了，在他们眼里，我或许永远是匹孤僻的怪马。”
    灰羽无奈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乐得自在，没有小马陪我玩，但也让我有更多时间学习。”
    闻言，暮光立刻上去抱紧了灰羽，而灰羽则直接扛起她朝浴室走去，“暮暮，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
    “但既然能重来一次，那我们至少能弥补先前的遗憾，救下那些不幸罹难的小马同胞。”
    走进浴室，灰羽轻轻地把暮光放入水中，随即就倒了些清洁用的泡沫，拿起用植物油脂做成的肥皂刷了起来。
    这匹紫色小马顿时就被刷得痒痒的，浑身都是泡沫。
    “可赶到九流镇至少得两天时间，我们能来得及吗？我现在这样子根本帮不上忙……”
    暮光自责地说，刚晋升为天角兽，眼看局势一片大好，结果却功亏一篑，又回到了开头，别提多郁闷了。
    “别担心，我会搞定的。”
    灰羽给了她一个信心满满的眼神，“这次没有那个怪物，我们一定能光复小马利亚。”
    “没有……灰羽，你不准备用黑魔法了？”
    “对，那个恶魔杀了你们，我绝不会再使用这种邪恶力量，没有那家伙，世界都清净了。”
    “可这样你不是……会死的吗？”暮光担忧地问。
    “我一命换整个小马利亚，暮暮，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吗？”
    “这不公平，灰羽，你不该受到这种对待，听我说，你得跟我在一起。”
    见暮光有点儿激动，灰羽无奈地叹了口气，伸蹄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道：“我怎么舍得抛下你呢。”
    “说实话，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渴望活下去，渴望跟你一起生活，渴望照顾你一生。”
    灰羽一边帮暮光洗澡一边说，“只是我确实时日无多，得早做打算才行。”
    “真的……没有办法吗？”暮光还是不甘心。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剩这么点儿寿命，只有找到原因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灰羽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放心吧，暮暮，说不准很快就解决了呢。”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灰羽其实比谁都清楚问题怕是解决不了。
    毕竟，他向来是匹做事干净利落，不留后患的小马，如果那么容易解决，怎么可能会投身黑暗续命呢？
    只有最艰难的问题才能让他不得不留到未来，当年发生的一切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比如现在“忠仆”式微，还没有出现，可自己的记忆仍处于缺失状态……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要是解决不了，或是不好解决呢？你会离开我吗？”暮光被泡沫弄得睁不开眼，但还是极度担忧地问。
    她不想接受没有灰羽的日子，在她看来，那根本不能算是完整的胜利。
    “那就用谐律精华，或者石化炸弹跟别的什么魔法把我变成石像。”
    灰羽淡然地说，“变成石头总能留个念想，甚至还能继续陪着你……只要，你没准备……”
    “准备什么！？”
    暮光气鼓鼓地在水中扑腾了一下，竖起耳朵循声找到灰羽的位置，猛然伸出前蹄抱住了灰羽的脸。
    “没什么！没什么！！”
    灰羽这才发现原来暮暮也可以有“杀气”，吓得慌忙抱住暮光，生怕她一个激动不小心再来个摔伤。
    “千万别生气，暮暮，我只是在为你考虑，毕竟万一没有治愈我的办法，你也不能守着一尊石像过一辈子不是吗？”
    “呼……我不喜欢你这句话！灰羽，我问你，要是换成我变成石头，你会守我一生吗！？”
    暮光极度气愤地问，也就是她温柔能克制，换成冲动点儿的雌驹，灰羽这话可是会挨揍的。
    “我会坚守到最后一刻，并在无力再守的时候也变成石头陪你……”灰羽惭愧地低下了头。
    暮光擦了擦眼睛，怒视着灰羽，“所以你觉得我的你的爱是虚假的吗？灰羽，这种考虑，我不需要！”
    “而且是永远！永远……永远不需要！”暮光死死盯着灰羽，一字一句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灰羽才抬起头，面带愧色地一把拉过湿漉漉的暮光，把她深深地拥进怀里，“是我错了……暮暮。”
    “呼……”
    暮光这才舒了一口气，亲昵地蹭了蹭灰羽，眼中含泪地说道：“我爱你，灰羽，自相遇那天就一直如此。”
    “我原以为破晓之剑被他的崇拜者们美化了，直到我遇上了你，才知道真正的破晓之剑只会比书里的更优秀。”
    “灰羽，你一定不知曾有多少小马为你落泪，你可以对仇敌的学生蹄下留情，甚至不离不弃……”
    “可以为了小马利亚和我放弃复仇，我又怎么会抛下深爱的你呢！”
    如果说星璇是她的偶像，那破晓之剑无疑就是她的指路明灯。
    自幼时读到破晓之剑的传说开始，暮光就决心要成为一样高尚的小马。
    只是没想到命运如此奇妙，居然不惜跨越千年，真的将这份光明带到了她的面前。
    “我……我知道了，暮暮。”
    说着，灰羽就用小木桶舀起水为暮暮冲了冲身上的泡沫，又用临时扯来的布料把她裹起来擦了擦。
    说起来其实早就洗得差不多了。
    只是被心事所困，加之暮暮可爱，让他不由自主地多洗了一会儿。
    “我也爱你，暮暮，我发誓会尽一切努力挽救小马利亚，并想方设法活下去。”
    灰羽抱起暮光，跟她深深地互吻了一口，过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真想一直这样下去，可我们还有一个世界要救，我亲爱的暮暮，你准备好出发了吗？”
    灰羽取来一件黑色的战袍，微笑着看向暮光。
    “当然！”暮光回以微笑，立刻走过去，在灰羽的帮助下穿上了这件厚实的衣服。
    “我们先去坎特洛特让云宝归队，再找些有用的东西，尽早向九流镇进发。”
    说罢，灰羽就点亮角关掉了基地的供应系统，再装好鞍，把暮光放在自己背上。
    确认她坐稳之后，灰羽便带着收拾好的行李飞奔而去，很快就来到了外界。
    前往坎特洛特的路不算近，加之坎特洛特在山上，靠跑的起码得一整天，所以他们得先去找星光熠熠。
    借助她无敌的瞬移，灰羽一行可以最大程度的节省赶路时间。
    第一天还没有结束，救出宇宙公主和暮暮，并且收集足够物资的目标就已经达成。
    这为后续行动争取到了不小的优势，可在剩下的日子里，他们依旧需要跟时间赛跑。
    另一边，星光熠熠没费太大劲儿就找到了反抗军，结果却爆发了冲突。
    某匹伟大又全能的小马总是不依不饶，而星光熠熠又忙着赶时间。
    被反复猜忌几次之后，这匹向来雷厉风行的小马也不惯着她们，决定干脆按直觉行事。
    于是直接催眠咒语加诱导，成功问出了反抗军藏身地，顺利找到泽可拉要到了魔药。
    好在泽可拉还是很讲道理的。
    刚一来到约定的地点，星光熠熠就看见了已经恭候多时的灰羽和暮暮。
    “嗨！我回来了，嘿嘿……过程有一点儿波折，但我还是成功拿到了，希望这对你们有用！”
    星光熠熠走上前来，灰羽和暮光当即给了她一个拥抱。
    “真是太感谢了，星光熠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别说拯救小马利亚，光赶路就是个绕不过的坎儿。”
    “多亏有你，星光熠熠，如果没有你跟无序，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暮光感激地说。
    星光熠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脱道：“其实……我也没这么好……”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表情也焦急起来，“对了！时空魔法的纸条在你们谁身上吗？”
    “这个咒语跟我补全的星璇咒语完全不同，就像是一个全新的魔法一样！”
    “纸条？什么纸条？”
    灰羽疑惑地看向暮光，暮光则摇了摇头，又看向星光熠熠，脸上充满了忧色，“我看到是你带着纸条，星光熠熠。”
    星光熠熠闻言有些窘迫，“看来是我把它弄丢了，不过我发誓这个咒语本来绝不是这个效果。”
    “我们不是回到过去，也不是取代了过去的自己，而是……这就像……”
    “像重置，时间倒流一样？”灰羽提了一嘴。
    星光熠熠立刻恍然大悟，“对！我本想回到过去改变未来，却直接倒回了初始！”
    “可这样一来，我们原本的时间线怎么了？”暮光问。
    星光熠熠答不上来，“这恐怕只有无序才知道了……我怀疑是他的混沌魔法影响了咒语。”
    “姑娘们，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灰羽站到了这俩姑娘中间，拿出笔记本，摊开了其中的一页空白，开始为她们讲述自己对这件事的见解。
    获得了那些天角兽知识的他完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与他之前的一项能力有关。
    那便是他获得的第二项能力，也就是那个涉及重新选择的能力，天角兽知识告诉了他这些能力的本质。
    所谓“重新选择”，其实就是一项名为“自我回溯”的能力。
    跟“拥抱死亡”所获得的复活自己的能力不同，“自我回溯”可以让自身状态回退，以恢复巅峰状态。
    算是一种另类的复活方式。
    如果自我的回溯变成世界的回溯，再加上一个回到过去的时间魔法，会不会让整个世界倒退重置？
    如果会，那原本的时间线也就不存在了，因为一切都重置回初始，所有的事物都被还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魔法绝对是小马利亚史上最强大的魔法之一，强大到连混沌之王无序都无法逃避。
    可究竟是什么创造了如此神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