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立春
作者:阿董   汴京定容律最新章节     
    立春这天,柳树冒出新芽,春花装点绿茵,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立着彩色的春幡,贴着红色的“春”字,不做生意的人在今天常常穿青色衣裳。上元节后的第五天,我把绣好的刺绣送到聂婆婆家里。正月月底,孟大丈他们一家人昨天回洛阳了。
    我梳着简单的发髻,画了“梅花妆”,头戴羽毛做的燕子发簪,身穿淡青色销金圆领袍,腰上佩着“鸳鸯带”。言律束发,头戴银冠,头簪春幡,身穿灰色衣裳,淡青色销金褙子,腰上挂着平安符。
    大宋官员立春放假一天,我和言律今天在开封府附近的街上挑选春牛玩具。今天,朋友之间可以互相赠送自己做的春幡或者雪柳。小贩头戴蓝色万字巾,脖子上挂着拨浪鼓,身穿白色上襦,淡褐色半臂,深灰色裤子,布鞋,腰间围着青色的搭膊,双手手臂上装饰着春幡。小贩站在驴车旁边,车板上摆放着很多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春牛玩具,最大的春牛跟小猫一样,最小的春牛,只有胭脂盒大小。小贩摇动着拨浪鼓,吆喝道:“立春买春牛,今年你最牛!”
    我拿起一个棉布做的大春牛问道:“摊主,这个春牛多少钱呢?”
    小贩回道:“八十文。”
    言律说道:“摊主,这位娘子是我的‘准娘子’,一会儿她选东西,你收我的钱,不要收她的钱。”小贩点点头。
    我问道:“言律,你家门口,今天安放春牛摆件了吗?”
    言律回道:“没有。清容,你帮我选一个摆件吧。”
    我回道:“好。”
    我选了两个彩色的棉布大春牛摆件和三个春牛挂件,言律付账后,我把一个红色的棉布做的春牛拴在言律的平安符上,言律也顺手把一个粉色春牛挂在我的腰带上。我对言律说:“言律,这个淡绿色的春牛挂件是送给敏敏的。”小贩用春幡把物品捆在一起,双手递给言律,言律把物品挂在肩上,我们和小贩互相作揖道别。
    我们走到立着刻字石碑的开封府,观看鞭春牛,开封府门外围观者众多。开封府大门前,摆放一对泥土做的“大春牛”,地上放着一大串红鞭炮。一些小贩在开封府门口叫卖鲜花,蔬菜,吃食。
    不一会儿,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言律把我拉到他怀里,他捂住我的耳朵。待鞭炮声停了,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头戴黑色展脚幞头,幞头上缠绕银春幡,身穿绿色官服,束着腰带,表情肃穆的林通判手拿用柳枝和五彩绸布做成的春牛鞭,跟在一头黄牛后面,黄牛头戴春幡,脖子上挂着春花和柳枝做成的花环。头戴黑色交脚幞头,幞头上装饰春幡,身穿蓝色圆领袍的十位乐师敲锣打鼓,跟在林通判身后。
    林通判扬起春牛鞭,一共在春牛身上鞭打了三次。伴随着敲锣打鼓声,林通判牵着春牛走进开封府,乐师们继续在开封府门前敲锣打鼓。
    我们周围一位头戴黑色双卷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腰上装饰春幡的男子说道:“我爹在保康门那条街开了家‘肉铺子’,去年有位小娘子找我爹买牛肉,在咱们大宋,杀牛是重罪,更别说吃牛肉了。我爹当时谎称牛肉卖完了,他那天关了铺子去报官,昨天,官差胡大郎送来不少赏金,那小娘子竟然是西夏谍者,听说那谍者是叫‘野利归霜’。”
    另外一位束发,头戴银冠,头簪春幡的,身穿白色衣裳,黑色褙子,手上抱着一个木制的大春牛摆件的男子说道:“我和家人去年中秋,打算在戴楼门瓦子看杂剧,剧名叫《我在大宋当谍者》,卖票的人说,写戏本的人是西夏谍者,他被皇城司的官员抓走了,那个杂剧已经停演了。”
    我身旁一位头戴束发,头戴银冠,脖子上戴着春幡,身穿白色镶黑边窄袖襕衫,腰上挂着竹筒,竹筒里装着很多毛笔的画院学子向后望去,说道:“去年七夕,我路过州桥的一家酒舍,碰到一位穿着左衽锦袍的男子拿着夜壶吃酒,若不是我吃了冷饮闹肚子,我一定会来报官,那人估摸是西夏谍者。穿左衽衣裳的人,不是死人,就是胡人!”
    我们身后的游人搭话说:“我表姑有个女儿,叫白玉,是个傻子,她去年端午被牙婆拐卖,去年腊八,皇城司的官员把白玉送回我表姑家,官员说他们通过为白玉催眠,发现西夏谍者为白玉化过妆,他们找人为白玉卸了妆,白玉才能顺利回家。”
    其他游人说:“这西夏谍者,真是狡猾得很!幸好他们都被抓了!”
    不远处,一位穿尖钩履的人朝我们走来,那人束发,头戴银冠,留着胡子,身穿灰色蹴鞠服,腰上装饰春幡,他手拿春牛鞭,一位束发,头戴银冠,身穿身穿黑色上襦,褐色裤子,布鞋,腰上装饰春幡的男子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用四脚走路,手拿春牛鞭的男子朝四脚走路的男子扬了一鞭,男子说道:“牛儿,给大家作揖。”四脚走路的男子站起身子,他模仿者牛叫,向大家作揖,大部分游人把扬春牛鞭的男子围住。游人对作揖的男子说道:“郎君,他是西夏谍者,你快去报官,我们为你作证!”作揖的男子说道:“他是我郎君!”
    游人说道:“异族不能通婚!”游人把拿春牛鞭的男子围住,一位束发,头戴银冠,身穿身穿圆领窄袖深紫色长衫的武学院男子说道:“西夏谍者,今天咱们这么多人在场,你大难临头。”言律和开封府门前六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幞头上装饰春幡,身穿青色官服的官员互相作揖,交谈。
    趁着他们交谈期间,我和一位头戴淡红色幅巾,身穿深灰色短袄,黛色裤子,乌皮靴,脖子上挂着春幡的男子互相作揖,男子吆喝:“卖面茧,十二文一个,搏一搏官位,讨一讨利市。”男子身上背着稻草架子,架子上插满了白色的吃食,他是卖面茧的,这种面茧形如蚕茧。通常情况下,店家在店铺售卖的面茧,会在面茧内装上纸条,写上一个官位和品级。这种挑卖的面茧则是在竹棍上刻上官位与品级,这些官职,需要吃完面茧才能知晓。听人说,官员们通常把这种面茧,称作“探官茧”。
    付账后,男子将一串面茧递给我,我作揖道别后,双手接过面茧,男子作揖回礼。
    一位穿着青色官服的官员,进了开封府,言律向我走来,我问道:“言律,今天开封府的官员不放假吗?”
    言律回道:“他们昨天提前休息了一天,今天正常忙公事。”
    我把面茧递给言律,说道:“言律,这是我刚才买的面茧。”
    言律拿着面茧说道:“谢谢,等西夏谍者被处理,我再来吃。”
    我回道:“不客气。”
    其他游人说道:“西夏谍者,不是全被抓了吗?”
    武学院的男子说道:“说不定又有新的西夏谍者被人投放到大宋!”
    作揖的男子哭道:“他不是西夏谍者,我们都是大宋人。”其他游人说道:“这个时候你还在替异族人辩解,活该你被打!”
    林通判从开封府走出来,游人和林通判互相行礼,武学院男子行了“抱拳礼”,之前那位四脚走路的男子说道:“林通判,游人把我郎君围住了。”
    武学院男子说道:“林通判,我们抓到了西夏谍者。这西夏谍者坏得很,大庭广众之下,用春牛鞭,鞭打我大宋人!”
    手拿春牛鞭的男子脱了上衣和尖钩履说道:“林通判,我不是西夏谍者,和我恋人在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林通判厉声说道:“之前朝廷下发诏令,大宋鞋铺禁止售卖尖钩履,你这双尖钩履,从何而来?”手拿春牛鞭的男子穿好上衣说道:“我恋人给我做的。”
    林通判继续问道:“你恋人今天在场吗?”之前四脚走路的男子回道:“林通判,我就是他的恋人!”林通判大声说道:“公共场所,所有行人禁止角色扮演,有伤风化!所有大宋人,禁穿尖钩履,违者杖六十!私自制作尖钩履,违者杖五十!这些诏令明天生效!”
    林通判接着说道:“二位郎君,你们随我进开封府,写两份检讨,尖钩履没收!”两位男子跟着林通判进了开封府。
    一位束发,戴小冠,两鬓斑白,身穿白色长衫,衣袖很长,腰上围着春幡的庄宅牙人对一位背对我们的男子说道:“芮邮山,退钱!”背对我们的男子,束发,头戴银冠,身穿白色织锦长衫,手臂上绑着春幡。头戴银冠的男子回道:“退什么钱?”
    庄宅牙人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卷轴说道:“去年我买你的狗爪印画,花了五两白银,本想通过你爹结交一些官员,谁知你竟不是燕观察的亲儿子!”
    男子回道:“我凭什么要退钱?印章上的名字,叫燕邮山,如今我已改了姓氏。”
    庄宅牙人说道:“趁着今天开封府开了门,咱们让林通判来定夺此事。”
    男子回道:“我倒要看看,这林通判是帮你还是帮我说话。”男子说完,和庄宅牙人一起进了开封府。
    言律吃了面茧,我问道:“言律,竹棍上刻了什么字呢?”
    言律把竹棍上的字拿给我看,回道:“五品官员,国子博士。”言律把竹棍放进街上的箩筐里。
    我问道:“言律,这个官职,是你申请的官职吗?”
    言律回道:“不是,我申请的是四品官职,中书舍人。”
    我又问道:“言律,王兄今天在汴京吗?我昨天做了一些春幡。”
    言律回道:“君授昨天忙完公事,就回洛阳了。”
    言律牵着我的手,我们朝我家方向走去,我们在附近的递铺给敏敏寄出了可爱的春牛挂件。言律在街上买了一些桃花酥和春饼,到家后,我把一个彩色春牛摆件挂在大门上,进了厅堂,言律把食盒放在厅堂的桌上,我们和爹娘互相行礼。厅堂的桌上,放着渣斗,紫砂壶,茶盏,水盆,“肥皂团子”,梅花酥,春盘,黄柑酒,猕猴桃,香炉,插着梅花的花瓶。春盘里放着春饼,韭黄丝,生菜丝,萝卜丝,青蒿丝。香炉里飘来苍术的味道。
    娘束发,头戴雪柳,画了“梅花妆”,身穿淡紫色短袄,青色裙子。阿爹头戴黑色展脚幞头,幞头上缠绕春幡,身穿白色衣裳,青灰色褙子。娘给我们倒上茶水。
    我说道:“阿爹,娘,食盒里装着言律买来的桃花酥和春饼。”
    阿爹说道:“言律,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就别这么多礼了。”
    言律回道:“沈大丈,这些吃食,是我顺路买的。”
    娘说道:“言律,我听你爹娘说,你打算在汴京办婚礼?”
    言律回道:“是的。”
    阿爹说道:“言律,按咱们这边的习俗,若是女子外嫁,理应在夫家所在地办婚礼,你爹娘他们既然搬到了洛阳,咱们就应该按习俗,在洛阳办婚礼。”
    言律回道:“沈大丈,你们在洛阳没有住宅,我和清容理应在汴京办婚礼。”
    阿爹笑着说道:“言律,去年立冬后,我们托你爹娘帮忙找一位‘庄宅牙人’,我们在汴京郊外有一所老旧的住宅,平时我们把房子租出去收租,今年我们已经将那处居所卖掉,在洛阳买了所新房。”
    我说道:“言律,我听爹娘说,你家亲戚多,我家亲戚少,我们若是在汴京办婚礼,你在汴京的住宅,怕是容不下那么多宾客。”
    言律问道:“清容,你愿意在洛阳办婚礼吗?”
    我回道:“我愿意。”
    言律说道:“沈大丈,今天下午我去买喜帖,我和清容在洛阳办婚礼。”
    阿爹和娘点点头,娘笑着说道:“水都给你们打好了,咱们来吃春饼!”我和言律在水盆里洗手,我们把春饼包起来吃。
    阿爹说道:“言律,喜帖你今天先别买,我和姜大娘下午算算宾客人数。”
    娘说道:“清容,咱们在洛阳的那所新居,就跟咱们汴京的家是一样的,你爹去洛阳采买茶叶的时候看过。”
    阿爹说道:“那所新居的大小,就跟咱们现在的家一样。”
    娘说道:“清容,待会儿你在徐五丈铺子上选两个你喜欢的牌匾,我和你爹打算挑个吉日,把牌匾挂到汴京和洛阳的家中。”
    我回道:“好。”阿爹进了书房,不一会儿,阿爹背着背篓出来,背篓里装着很多春幡,阿爹说道:“娘子,今天我要给朋友送春幡,中午我在外面吃。”我们和阿爹互相作揖道别。
    娘说道:“言律,清容,我昨天在‘潘楼’订了午饭,咱们中午在家吃涮锅。”
    言律问道:“姜大娘,中午吃涮锅,是你们汴京人的饮食风俗吗?”
    娘说道:“不是,这几天天冷,所以我就点了涮锅。咱们汴京人今天的饮食风俗,就是吃春饼,面茧和酥花饼。”
    我问道:“言律,你们扬州人在立春这天,一般会吃什么呢?”
    言律说道:“我们吃春饼和酥花饼。”
    我说道:“娘,我去徐五丈的铺子看看牌匾,下午我要和言律去开宝寺听佛法。”
    言律说道:“姜大娘,我陪清容过去看看。”娘点点头,我们和娘互相作揖道别。
    “徐五丈牌匾铺子”,墙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牌匾,地上整齐地堆放一些牌匾。我们和束发,头戴银冠,身穿黛蓝色长衫,腰上挂着刻着“牌匾”二字的木牌,身体健壮,个子比阿爹矮一点的徐五丈互相作揖。徐五丈身旁,放着一个低矮的宽柜子,柜子上放着笔墨纸砚,铁制笔插。
    徐五丈说道:“清容,你爹娘说你们要买两个牌匾,你打算选个什么颜色的?”
    我看了一会儿牌匾说道:“徐五丈,我打算买两个红色底板配黑字的木制牌匾。”
    头戴淡红色幅巾,脖子上挂着春幡,眉毛花白,两鬓斑白,脸上沟壑纵横,精神抖擞,身穿的银灰色圆领袍,腰间围着橙色搭膊,个子跟阿爹一样高的江翁翁进了店铺,徐五丈和我们向江翁翁作揖,江翁翁作揖还礼。
    江翁翁说道:“徐五丈,方才有食客的孩子在我店铺门口放鞭炮,‘江家包子铺’的牌匾被鞭炮炸坏了,你这里有现成的牌匾吗?任何颜色都行。”
    徐五丈说道:“江七丈,你看墙上挂的那块白色底板配黑色的木制牌匾可以吗?之前有人来这里订牌匾,后来又取消了,牌匾只差姓氏没有刻上了。”
    江翁翁看了一眼牌匾,满意地说道:“可以。徐五丈,我还要加一块颜色醒目的牌匾,颜色随你搭配,上面刻字:禁止放鞭炮。你看这两个牌匾,定金是多少钱?”
    徐五丈说道:“三百文。”江翁翁从搭膊里拿出铜钱,徐五丈把铜钱放进衣袖,江翁翁向我们作揖道别,我们作揖回礼。
    言律问道:“徐五丈,清容选的两个牌匾,定金是多少钱呢?”
    徐五丈说道:“孟郎,这两个牌匾的费用,沈大丈付钱,他之前跟我说好了。”
    佟五丈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牌匾送货登记册》,他用竹笔蘸了墨,登记信息,不一会儿,徐五丈说道:“清容,你和江七丈需要的牌匾我已经记下了,我择个吉日,给你们送过来。”
    我和言律说道:“谢谢徐五丈。”
    徐五丈回道:“别客气。”我们和徐五丈互相作揖道别。
    红黄相间的酒旗随风飘扬,额匾和灯箱上装饰着春幡的“太和楼”门前人来人往。束发,头戴珍珠冠,画了“三金妆”,身穿红色交领蜀锦短袄,青蓝相间的裙子,手腕上绑着春幡的梁珠珠和翠锦走出酒楼。不一会儿,梁珠珠提起裙子,看着脚上的织锦云头履说道:“糟了,翠锦,我在成都的孩子没带回来。”
    束发,头戴蓝色逍遥巾,画了淡妆,身穿青色圆领袄,褐色印花裤子,云头履,手臂上缠着春幡的翠锦说道:“娘子,要不你找朋友把孩子带回汴京。”
    梁珠珠摆手说道:“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束发,头戴玉冠和春幡,身穿灰色衣裳,淡青色织锦褙子的郭忠维路过骂道:“梁珠珠,你这毒妇,连自己的骨肉都要扔掉!”
    梁珠珠皱眉问道:“我从未成婚,何来的骨肉?”
    郭忠维说道:“即便你未婚先孕,你也不能扔掉自己的孩子!”
    一些游人凑上前围观,一位游人小声说道:“那小娘子和那位郎君,看起来有故事啊!”
    其他游人压低嗓音回道:“那位小娘子像是抛弃了那位郎君和他们的孩子,今天来这儿讨要说法!”
    翠锦说道:“郭郎,你和我家娘子之间有误会!”
    梁珠珠说道:“郭郎,我说的是我的鞋子,我们蜀地的人,说‘鞋’为‘孩’。”游人散去。
    郭忠维隔着衣袖抓着梁珠珠的手腕说道:“梁珠珠,你别装了,你涉嫌参与人口买卖交易,咱们去一趟开封府!”
    梁珠珠火冒三丈,接着说道:“去就去,我还要去开封府告你诽谤!”
    我和言律在街上买了一些春幡,赠送朋友,到家后,一位头戴绿色幅巾,脖子上戴着春幡,穿着褐色绣字短袄,灰色裤子,布鞋,腰上系着褐色短袄的矾楼小厮从毛驴上下来,毛驴背上放着两个大箩筐,小厮和我们互相作揖,小厮把一个装满了蔬菜和肉类的箩筐递给我说道:“沈娘子,你爹点的涮锅食材齐了。”
    我说道:“大伯,我娘说我爹在‘潘楼’预定了食材,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呢?”
    小厮解开腰上的短袄,穿上说道:“没送错啊,我一个人做两份工,上午在潘楼外送食物,下午在矾楼外送食物。”短袄上绣着红字:潘楼。
    言律替我接过箩筐,言律问道:“大伯,我听说酒楼的小厮都是按月做工的,你是如何与两家酒楼签订做工契约的呢?”
    小厮说道:“我没签订做工契约,这是熟人给我介绍的营生,工钱按时辰结算。”说完,小厮作揖道别,骑上毛驴,我们作揖回礼。
    我们调好蘸料,在厅堂内吃涮锅,娘说道:“言律,你和清容在洛阳成婚后,按照习俗,你们婚后七日内,要回一趟汴京,我们打算在汴京办‘会郎宴’。”
    言律回道:“好,姜大娘,我已经择好了吉日,三月十二日和清容办婚礼。”
    娘点点头,说道:“那‘会郎宴’,就定在三月二十日。”
    娘继续说道:“今天的涮锅食材有面茧,咱们来比比官位高低,谁的官位低了,谁就喝一杯米酒。”今天潘楼用来涮煮的面茧,和小贩卖的面茧一样,串在竹签上。
    我们各自捞起锅里的面茧,吃完面茧,娘把竹签扔进渣斗说道:“七品官,宣议郎。”
    我说道:“六品官,起居舍人。”
    言律回道:“六品官,都水使者。”娘喝了一杯酒。
    吃罢午饭,我们和娘互相作揖道别,我们前往开宝寺听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