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个修道院很奇怪吗？”乔清疏压低着声音柔和的吐气说着，亮闪闪的眼眸里带着某种若有所思。
    裴周妄依旧不动声色：“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只是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这虚拟的梦境之中会有自己的雕塑。
    乔清疏脸上的表情更是亮了亮，就连语气都比刚才来得多了几分认真：“你也发现了那个雕塑长得很奇怪，对不对？！”
    裴周妄身形有些微微僵硬，只是这点僵硬并没有让乔清疏察觉出来。
    他是以为乔清疏可能发现了什么，但是未曾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将注意力落在了雕塑身上——
    裴周妄心更沉了。
    “你不觉得那个雕像特别丑一点吗？”
    乔清疏知道这是修道院，也知道那个雕塑或许是这些人信仰的某个神灵，所以声音放的更低了一些，只是凑着裴周妄的耳朵窸窸窣窣的说着。
    “你看那黑的雕塑长得这么高大也就算了，那张脸还看不清，身上也不知道是长了几个手，尤其是下半身全是奇奇怪怪的触手，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和什么邪神似的——”
    什么？
    裴周妄一下子就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某厄运，某个天灾心碎成了一地。
    虽然自己确实邪神，可是……
    乔清疏前面所加的那些描述语，让裴周妄愣在原地。
    而那些同样听到乔清疏话语的黑暗意识和触手一下子的也呆住了。
    那些缭绕着乔清疏周围无时无刻不表达着自己舔狗的黑暗意识委屈极了。
    ‘疏疏！疏疏！我不丑！’
    ‘疏疏！疏疏！喜欢疏疏——’
    “我要变美！我去砍掉触手！砍掉——”说着，它们一下子的冲向了地上蜷缩在阴影处的那些触手，毫不含糊的和那些同样受伤萎靡的触手打起来了。
    自己同自己打架，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其实做邪神还挺抽象的。
    裴周妄表情还是稳着那副冷静的样子，可那放在衣袖之下的手却有些微微的攥紧，连嘴唇都抿得干涩了一些。
    在外人看来无所不能，无所不强的天灾，此刻竟然心中莫名的有几分委屈。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用人类的话语说出来叫做“委屈”两个字。
    他只知道自己受到了打击。
    有那么……
    丑吗？
    裴周妄视线微微垂落于乔清疏的脸上，对上那副认真肯定的表情，他脆弱的心更是碎成了几瓣。
    他只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污染物和触手很容易把他们吓坏，所以每每发现触手冒出来时，他都面无表情的将触手切掉，把他们化成一滩水……
    所以家里经常会有到处都是水渍的痕迹。
    那是裴周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无法控制触手的冒出，只能是一次一次的将触手掐灭，将触手砍掉。
    而那些由厄运集合出来的产生，最后会化为一滩透明的水倒映出镜像的世界。
    对于人类来说是灾难，是厄运，是镜像世界的sss级污染区。
    进入的人类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而上一辈子唯一一个从3s级别的污染区里活着出来的人类也仅仅是一天后便快速死亡。
    但他却传递出了可靠的信息。
    无尽黑暗，陨石碎片，吞没，污染本源。
    那里的世界就像是还未形成生命的宇宙一般，可却又带着无比的暴乱。
    而对于乔清疏来说，就是裴周妄拖地没有拖干净，她还得顺手为之的将地再拖一遍。
    裴周妄平日里藏起触手，只展示自己属于人类的一面，一直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可他的这一刻却有点想展示出自己的触手想要看到乔清疏的反应——
    明明知道乔清疏必然是厌恶的……
    自己明明也可以等对方露出厌恶的情绪后，有理由地将她关起来，关进温暖而又潮湿的巢穴之中，日日夜夜被自己舔出记号。
    无数的触手可以一遍遍的，安慰这可怜而又柔弱的人类，直到人类适应这些触手。
    触手或是灵活地抓住人类的手腕、脚腕，或是勾着那细腻的小腿肉，或者是压着纤细的腰头，钻着漂亮的肚脐眼……
    连连颤抖呜咽。
    用力扯开触手，但是却被怪物包裹的更紧更凶蛮，更猛。
    “很丑吗？”裴周妄忍不住的道。
    乔清疏肯定：“看着完全不正经，虽然我不想这么想，但是我觉得男女主似乎要遇到麻烦了，那个神肯定在这个电影里有着重要剧情。”
    “……”裴周妄倒是并未发现有这样的剧情。
    他再次开口说话时，说出的话却是顺着乔清疏话安慰道：“的确……很丑，不过感觉应该是个还算不错的神。”
    从古到今，从旧日存在到旧日遗物，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他长得丑，也从未有人敢质疑他的任何外表或者言辞。
    而对于污染物来说，祂即厄运，是命运，是真理，是无法直视的非凡存在——
    不可能会有污染物去评判神的长相。
    ……除了乔清疏。
    也只有乔清疏。
    面对人类挑衅尊严，厄运最应该做的就是将其最为擅长的厄运诅咒于人类，让其倒霉，让其衰退，让其畸变——
    可他……
    却在乔清疏面前显得有几分窝囊，一点都不天灾。
    乔清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裴周妄，惊讶的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那奇怪的獠牙和触手很吓人吗？”
    裴周妄抿了抿唇，意识更是悄悄的萎靡了几分，眼里多了几分阴郁。
    ……他想现在就杀了梦魇。
    感觉已经留不到带回去同乌鸦作伴了。
    还在其余几个影厅里捉弄着那些人类的梦魇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晃动了一下自己那无形的尾巴。
    它有些困惑。
    可眼里带着猩红，表现出他已经杀疯了。
    人类是战利品。
    而死亡的人类就是战利的旗帜——
    可它没有注意到的是，乔清疏和裴周妄悄悄的来到了雕塑旁边。
    来到了它所塑造的，日日夜夜崇拜的伟大的厄运之神的脚下——！
    厄运的伟力在无形施展。
    而乔清疏发现院子里那个奇怪的黑色雕像旁边似乎多了一具其他雕塑。
    裴周妄面色僵硬。
    他发现自己差点忘了一件事。
    虽说这是属于梦魇的世界，可是他的力量层次高于梦魇太多，他所知道的真理与真知会影响梦魇的世界——
    那么，刚才脑海里所想过的便会在现在发生。
    比如厄运雕塑旁边出现了一个少女，少女被厄运之神搂着腰间，以一种占有欲极为强大的姿势勾着少女的脸颊，而雕塑少女身上则是被缠绕上了无数触手。
    触手裹着少女的细皮嫩肉，穿插过了少女的手臂空隙，搂着她的香肩被拥入厄运的怀中。
    睡的昏沉又疲倦。
    如同被宠爱狠了，毫无力气的瘫软在厄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