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对了。
第二天对了。
可惜,第三天错了。
第四天对了。
第五天对了。
太好了,第六天还是对了。
陈飞一个人坐在书房,突然站起来往桌子上一拍。
这一拍太猛,连水杯都跳起了维多利亚港口圆舞曲。
这技术,就跟他第一次看电视剧《三国演义》一样,他挺佩服赵子龙。
那画面上出现赵子龙站在桥这边,保护着三位嫂嫂与阿斗,高叫:“有胆的就上来。”
敌军一员大将拍马而来,被赵子龙一枪挑于马下。
又出一员大将,不战三个回合,再被赵子龙一枪戳中,一命呜呼。
还出一将,被赵子龙一吼——无名小子。吼声太大,如雷贯耳,未曾交锋,对方坠马而亡。
当时,他也拍了桌子,高叫“痛快——”
接着拍了一下桌子,水杯也跳舞。
现在,赵一宁这六天的成绩这么厉害,让他看到希望。
如晴天霹雳响起一声惊雷,出了一个会算彩票的人。尽管按他的条件,天天对也只能赚点小钱,何况还会出错,但是,这是划时代的发现。
这会极大地促进全市体育彩票的销售。
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赵一宁的手机。连称呼都变得亲切了:
“一宁,你明天上午来找我,把手续办了。”
“谢谢陈局长,我九点来行吗?”
“行。”
……
次日上午吃早餐的时候,一宁才向父母说出真相,包括他独闯体育局,找到分管的陈局长,许下诺言,验证六天,现在六天有五天正确。所以陈局长叫他过去办手续。
赵有福惊诧得合不上嘴。
张秀玉听了满心欢喜,称赞道:“你还是像娘呢,遇事有主意。”
赵有福不满地盯了妻子一眼,对一宁说道:“你比我们都强。”
张秀玉问道:“要我陪着你去办手续吗?”
一宁摇了摇头,说:“娘——,我也十八岁了。你要让我自己去炼历。”
张秀玉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水,高兴地说:“是啊,我的儿子长大了,长大了啊。”
……
一宁骑着自行车,赶到了陈局长办公室。
陈局长叫来一个工作人员小马,叮嘱道:“你带他去一楼办个体彩店营业证。”
又对一宁说:“办好了,再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马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领着一宁下到一楼。
虽然外面有人排队,但小马是内部人,办事员比较方便,带一宁直接进入了办公室。
一宁碰到的还是上次那个胖女人。
小马说:“英姐,陈局长交待给这个人办个证。”
英姐扫了一眼一宁,似乎面熟,问道:“是竹枝巷的吧?”
一宁这次就不讨好这胖大嫂了,点头道:“对。”
英姐很不满地盯了一宁一眼,给了一宁一张表。
一宁走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填写,仍然送给她。
英姐很不高兴,对小马抱怨道:“什么鬼规矩,领导想批就批,想办就办。下次就批一个,办到深山老林里去。”
小马只能陪笑。
英姐拿出章子,一下盖一个印,一下又盖一个印。
她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到了盖章上,这么用力,再多盖几个章,那章子就会因公破裂,当场牺牲。
办完手续,小马带一宁上楼,问道:
“房子准备好了吗?”
“有房子,但要稍微装修一下。”
“装修好了,你打电话给我,来,你记一下我的手机。”
双人互留了手机,小马到了二楼就不上楼了,说:“好走。”
一宁说:“谢谢。”
上了三楼进陈局长办公室。陈局长这会儿非常客气,亲自给一宁倒了一杯茶,叫他坐。
一宁坐在沙发上,如释重负,这证终于到手了。
陈局长把转椅换个方向,面对着一宁,问道:
“你这个方法,是自己研究出来的,还是别人教的呢?”
这个必须回答。
不过董先生曾经教过自己:“一切玄,不可说真话,一切玄,尽量说梦话。”
意思就是,凡是别人看起来玄妙的东西,你就要更玄妙。
一宁笑笑,说道:
“我有天晚上做了一个梦。醒来记得清清楚楚。梦中说,想要买彩票就焚香打坐,脑海中有一串数字出来。我试了几次,真的如此,当然,有对有错。”
陈飞心里好笑,原以为这愣头青年有点神经,其实这鬼崽子还会糊弄人。
他一定有高人指点。年仅18岁就这么鬼精鬼精的。
当然,逼着人家说出方法也是不道德的。交浅不宜言深。以后慢慢来。不过,也要刹一刹他的傲气,便说道:
“你的方法有一定的作用,但并不代表就一定能赚钱。当然,别人在你的基础上要配上几个正确条件,打中的机会就大了。很不错,你好好把彩店做好。”
一宁说:“感谢陈局长帮了大忙。不知你家住在哪儿。”
“感谢就不用了。你收益好,我们的效益也好。”
“那您住在哪儿呢?”一宁想去陈局长家送点礼。毕竟是他帮的忙。
“你同学周丹家,你去过吗?我就住她家对面。”
一宁吓了一跳。便说:“好的,我以后来拜访您。”
“拜访倒不必要,你每天的条件记得发给我。让我也试试。”
“好,我一定发。”
一宁从陈局长办公室出来,记起自己去过周丹家一次。她妈对周丹的同学不热情。
即使去陈局长家,他也不会去周丹家。周丹妈妈姓冷,看人的目光也很冷。
当然,一惯冷倒是不见到,主要是知道一宁住在状元街。
一宁跨上自行车,他只想快点回家,把体育局批了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
他骑着车,又表现起上学期间的绝技。
两手不扶龙头,车子在人行道上飞驰。没有什么比批准办体彩店这个事实更让他兴奋。
回到家,他冲到客厅的后院——他家做豆腐的工棚,高叫道:
“爹,娘,手续办好了。”
他娘第一个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进来问:“证呢?”
一宁说:“他们来装机子的时候,证啊什么的,到时一起发放。”
他爹站在那儿,憨憨地笑着。
他妈说:“有福,明天就把房子弄一弄,再刷一遍白粉,要多买点凳子回来。”
……
吃晚饭时,全家人坐在一起。
一宁说:“爹,娘,我有个想法,不知你们同不同意。”
张秀玉说:“有想法就说。”
“董先生教我的这个方法真管用,以后来我家买彩票的人会很多。”
张秀玉一听就明白:“把卖豆腐脑的木桶搬过去 。”
一宁说:“卖豆腐脑是个办法,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呢?”张秀玉问。
“下面不是有两间门面吗,在两间门面之间开一扇门。别人来打彩票,人多也有个地方坐。”
想不到他娘张秀玉双手一拍:
“好主意。客进旺家门,再说,人越多店子也越热闹。”
说完,她久久地望着一宁,这个以前就只知道玩,甚至有段时间玩得通宵不归的儿子,现在怎么这么懂事了呢。
董先生真是有魔力,一下就把儿子调教好了。她感叹道:“以后你要记得董爷爷啊。”
一宁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家人议定:明天就施工,请菊花巷的春木匠来开门,再度粉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