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劲风由北而来,越过山峰,跨过大海,吹在两人的身上,而后继续往前,不做半分停留。
沐浴在风中,李存希张开双臂,目光越过下方的绛帐县,朝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池看过去。
那里是长安,也是武则天的皇宫所在。
武氏一族的人成为了这世界上的主宰,夺走了属于李家的一切。
李存希自然想抢过这个位置,一屁股坐上去,恢复李家昔日荣光。
“我现在想想,或许从一开始,全家遭戮之时,我就已经有了一个使命。”
“恩师既然邀请我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恩师若为皇帝,我可为秦王乎?”
武承嗣露出会心的笑容,眺望远方。
“不管是秦王,还是晋王,只要你说了,那便给你就是。”
无尽风中,李存希仰头大笑。
“恩师就不怕最后当上皇帝的人是我?”
“不怕。”
“为何?”
“大不了小女儿嫁你做贵妃罢了哈哈哈哈哈,我也混个国丈当当哈哈哈哈哈哈!”
武承嗣拨转马头,朝着下山的路而去。
“泽州,一起看看最上面是什么景色吧!”
“那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李存希也不演了。
什么狗屁的唯唯诺诺。
装了两个多月的孙子,现在是时候恢复本性了!
调转马头,挥动马鞭,胯下千里一丈青撒开蹄子狂奔。
“驾!驾!驾!”
两匹骏马由山上往下狂奔,马荣、乔泰等人刚跟上来,就和二人擦肩而过,只好跟着拨转马头,一起往山下而去。
“嗨,姑娘何名,芳龄几何了?”
马荣抽着马腚,尽力跟上鸿颜的宝马。
“一边去,老娘没空和你聊天。”
鸿颜看也不看马荣,一夹马腹,跑的越来越快。
马荣催动胯下宝马,赶紧跟了上去。
“姑娘脾气倒是略显暴躁,不过这张脸却是美得不可方物啊。”
“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踢一边去?”
“那我可就更喜欢姑娘这个暴躁劲儿了,真是太漂亮了。”
“滚呐!”
“姑娘可有嫁人?”
“滚啊,老娘不需要男人啊,你给我滚一边子去啊你这家伙!”
“姑娘,姑娘……”
“滚一边去,老娘不想搭理你。”
“姑娘。”马荣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痴汉相实在是令人发笑。
“好吧好吧,老娘的名字叫鸿颜,鸿雁的鸿,颜色的颜。”
鸿颜实在是受不了,报出名字之后就赶紧往前赶过去。
千里一丈青的马背上,李存希又一次展示出了自己的晕马效应。
伏在马背上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是舒服了些。
前面的武承嗣勒住缰绳,回头笑道:
“存希啊存希,驾驶马匹你都不行?”
李存希干呕一阵,吐出一口酸水,回答道:
“恩师,这可真不能怪在我的头上,我真的有些晕马,马跑得太快的话,我就会产生晕马效应。”
伏在马背上又歇息片刻,李存希喉咙里的恶心感总算是消失不见。
咽下水囊的水,李存希又一次坐直身子。
武承嗣笑笑:“这是恢复过来了?”
“是的,恩师,我刚才有个问题想问您,但是我们跑得太快,我把这事给忘了。”李存希揉了揉肚子。
“说来听听。”
“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我要是没记错,那位鸿颜姑娘,她便是您手底下的刺客吧,善使武器是飞镖,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武承嗣淡淡的说。
“我听闻恩师麾下,有八位高手,号称‘魏王八卫’。这八位强者各有千秋,其中唯一的女子,便是一位强大的杀手。”
武承嗣闻言,指了指逐渐跟过来的鸿颜,说:“就是她,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姑娘,绛帐一夜,就是她暗中打落了袖箭。”
李存希挑着眉,道:“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您是怎么知道叔父抵达绛帐的?”
“你知道陛下的男宠薛敖曹么?”
……
长安,天降小雨。
明天要上早朝,今天就得去拜访一下薛敖曹。
李存希手提一包新鲜出炉的糕点,在马荣的陪同下走向天街尽头的薛府。
打着伞的马荣轻挥衣袖,一边走一边和李存希聊起了那位名叫鸿颜的女人。
那是魏王府魏王八卫中唯一一个女人,从回到长安之后,马荣一直都对鸿颜念念不忘。
“贵客止步。”
来到薛府门外,门房挡住了前路。
李存希从怀里取出二两银子,递给了门房。
“便说是黄国公幼子李存希前来拜见。”
“原来是李大人,李大人的银子我可不敢收,还请李大人在这里稍候,我这就进去为李大人通报。”
门房句句不离“李大人”,慌慌张张的进了薛府。
没过多久,但见一个风流青年一路快走出来,那人长着一副好皮囊,容貌俊伟,笑容灿烂。
只是一眼,李存希就认定此人定然是那薛敖曹。
武皇后宫四大男宠之一,器大活好薛敖曹。
“薛先生,存希特来拜见。”
“快快请进,李大人,快快请进。”
“薛先生,叨扰了。”
“诶呀,李大人可是陛下的宠臣,我本想亲自登门拜会,不想李大人居然亲自屈身前来,当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李存希手提糕点,和薛敖曹手搀着手走进去。
“这边请。”
薛敖曹领着李存希一路往前,不多时,几人就来到了正堂上。
李存希将手中的糕点递于薛敖曹的管家,道:
“些许心意,还望见纳。”
薛敖曹久居宫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是没把这些当回事。
李存希人到了,礼到了,心意到了,就行了。
“李大人清贫啊,想来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吧?”薛敖曹感慨道,“昔日大人是国公之子,备受宠爱,现如今也差了不少。”
“日子难过啊。”李存希叹了一口气,道:“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当面感谢薛先生冒死传信啊。“
“李大人说的可是绛帐县一事?”
“正是。”
“此事说来倒是也蹊跷,因为我也不是从陛下那里得知此事,而是从另外一个人之处听到的。”薛敖曹轻抚短须。
“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李存希拱拱手
“说了倒也无妨,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