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书信,马荣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公子,也就是说,当年太原城内监视狄府的人是太平公主李令月安排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照看你并保护你?”
“她要当皇帝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不想让所有的李氏宗嗣成为陛下的掌中玩物,要为李氏宗嗣搏出一条新的路?”
“还有,这太平公主从一开始其实压根就不想和你对上,之所以买凶杀你还是因为你接手了这个案子,所以才被迫买凶干掉你,然后趁机干掉陛下引发混乱好找机会上位?”
李存希已经洗完了脸,放下毛巾,面无表情的点着头。
其实第一次看完这封书信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后世的烟买两条过来一口气抽干净,以解开心中的郁闷。
合着他这一次拼了命四处猛干,到最后,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李氏宗嗣们而言,他其实是断了李氏宗嗣们的一条活路。
而李令月这个当堂姐的即便是因为他李存希而死,最后居然还要用命帮他铺出一条路来,临死之前还要给武则天上书铺路。
至于李令月上的书里面说的都是什么内容,李存希用脚趾甲盖想都能猜的到,一定是离间武则天和李存希的君臣关系。
睿智如武则天自然不会把这种话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会因为李存希不念家族之情逼死李令月而更加重用李存希。
从李存希代领河南府少尹之职位到领河南府少尹之职位,中间也就是两天的时间,能平步青云,肯定是有李令月上的那封书信的作用在里面。
最重要的是,李令月还把她积攒起来用来招募反武势力的银两,全部留给了李存希。
这个女人……李存希没办法评价。
一直以为这女人不聪明吧,可是她却能看的出来自己当时是怎么逼死赵华的。
至于李令月为什么知道自己当时说的话……第二封信里倒是有解释,这女人的前夫薛绍是铁甲军统领牛谋的原长官,薛绍死后,牛谋秘密效忠于这女人。
被捕之前的那个夜晚,李令月已经秘密命令牛谋效忠于李存希,不过牛谋那边还没有动静,不知道是否愿意。
“倒是悲惨,生不逢时。”马荣评价了一句,放下了那封信,“第二封我能看吗?”
“当然可以,我的信件你还不是随便拆。”李存希淡淡的说着,在椅子上坐下。
马荣顺势在李存希身边坐下,打开第二封书信,摇头晃脑的往下看。
越是往下看,马荣的表情就越是古怪,最后,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存希,惊诧道:
“这个女人背后居然有这么多大臣,这,这也太邪门了吧!”
“她把名单给了你,还想以此换她儿女的安定,这这这,这……”
李存希摊摊手,无奈的说:
“如果说前一封书信上,我这堂姐交代的是家国之事,那么这一封,就算是真正的遗嘱了,她想让我保护她的孩子,她笃定我看完第一封书信之后绝对不会拒绝这个……”
马荣将书信装回去,正色道:
“公子,你真要保护太平公主的孩子吗?”
李存希点点头。
为什么不保护呢,就算不看太平公主,也要看薛绍的面子。
更何况,托这个女人的福,自己手里现在又多了一份足以要挟部分朝臣名单。
“这样,马荣,大后天你出城前往福义庄北庄的封太清家中,将我那堂姐的三个孩子带出来,送到扬州去,交给我堂兄李规抚养。”
“得咧,公子,那我就跑一趟。”
“还有,见面之后记得对暗号,记住了,这句话得是你说出来才行。”
“明白!”
……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马荣也出现在永昌县福义庄的北庄。
一路打听,找到了封太清的府邸,马荣和随行的虚谷子叩打门扉。
不多时,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面色庄严的中年男人身穿孝服走了出来,一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边细细打量门外的老头和壮汉。
马荣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也懒得浪费口舌,直接爆出了暗号。
“烟锁池塘柳!”
那中年男人神情恍惚了一瞬间,连忙拱手一拜,将马荣和虚谷子让进了府里。
进了封府,下人又把门关上,中年男人将马荣和虚谷子请到了正堂,正堂上设了灵位和棺椁,软垫上,两个男孩,一个小女孩正在哭泣。
马荣和虚谷子对视了一眼,上前也磕了两个头。
那主人眼角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询问道:
“我主已死,不知道两位是奉了谁人的命令,前来带走三位小主人?”
马荣拜完了太平公主,这才站了起来,淡定自若的开口道:
“我是河南府少尹李存希李大人的亲随伴当,我叫马荣。”
虚谷子做了个揖,也淡淡的说:
“本道首阳山虚谷子,先投太平公主殿下,后加入李大人的门下,现做点杂事。”
那主人家拱了拱手,欲哭无泪道:
“老夫封太清,在此等候多时了,我原以为我主会将少主人托付给其他人,不想居然是托付给李少尹。”
马荣表情淡然,这一幕他已经猜到,在外人看来,就是李存希逼死了太平公主李令月。李令月的手下面对这种情况只是欲哭无泪,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公主殿下与我们家主之间,不过是有些许矛盾罢了,所谓胜负也不过是他人的评价,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极好的,先生无需如此。”
“不知李少尹可知晓了我家主人的所作所为?”
“自然是全部知晓。”
“那么李少尹既然全然知晓,那也知道当初向铁手团买凶杀人之人是谁了。”
“正是我旁边的虚谷子的徒弟,国师王知远。”
“李少尹还敢用他?”
“我家主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家主也说过另外一句话,他对你的安排,也已经做好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封太清头皮发麻,要说愿不愿意,那肯定是不愿意的。
“大人想让在下如何?”
“倒是劳请先生跟我一起,护送三个孩子外加数百万两白银前往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