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陆大有带着一个黑衣人来到了梁县县衙。
那黑衣人朝着李存希抱拳行礼,而后恭敬道:
“内卫府新晋阁领赵海,拜见李少尹。”
作为皇帝的爪牙,内卫府在滴血雄鹰一案中损失了两位阁领和一个飞龙使,内部肯定是要补充人手提拔几位阁领上来的。
只不过,李存希本来以为肖清芳会让魔灵或者影子爬到阁领的位置上,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提拔了一个不认识的新人。
这个赵海,李存希还真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赵阁领,你奉谁人的差派?”
“末将听从大阁领的差派,前来联系少尹,负责执行少尹此次巡狩过程中的一切指派。”
“我怎么吩咐你,你就怎么做,对么?”
“是的,少尹!”
“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送往洛阳的相王府里,一定要交给相王。”李存希先拿出一封书信,交到了赵海的手里。
“是,李少尹!末将这就去!”赵海收好书信,满脸正色的准备离开。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赵阁领,我这里还有另外一封书信,上一封书信交给相王之后,你立即进宫面见陛下,将这一封书信交由陛下。”
李存希将另外一封书信拿出来,也交给了赵海。
他知道内卫府那边绝对还在武则天的掌控之中,自己给李旦写信肯定瞒不过武则天,既然如此,那就两人都送一份。
赵海就算跟武则天告刁状,也没有什么机会。
“切记,一天之内,一定要把两封书信全部送到,我不需要相王的回信,除非他自己主动提起。”
李存希又嘱咐了一遍,这才让赵海策马离去。
等到赵海离开,李存希才悠悠然坐了下来,陆大有捧着书卷坐在另一边,借着油灯的光亮看书。
“大有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得跟着我们多走动才行。”
眼看陆大有如此努力,李存希也只好劝道。
在梁县的十天时间里,陆大有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客栈里面看书,从来不跟他们一起出来玩。
求知若渴这个词已经不是很能形容对方,真正可以形容现在的陆大有的,应该是状若疯魔,对知识有着一种天然的渴求。
“存希,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啊,可是我没文化。”
陆大有放下书,慨然长叹。
“自去年听你的话,带着小凤到了长安,见这繁华的京城,真是美不胜收,可我没有文化,我甚至不会认字,还是你教会了我怎么识字写字,教我知识。”
“可是,越是越读这些书籍,我越是觉得,我很渺小,是一个没用的人。我读的书越多,越是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想把距离缩短一些。”
李存希摸了摸下巴,目光聚焦在陆大有手中的那一本《黄帝内经》上面。
“所以,你为了缩短我们之间的差距,你选择去看连我都看不懂的《黄帝内经》?”
“存希你真是太谦虚了,你怎么会看不懂《黄帝内经》呢?我有时候也觉得这本书真的很难很难,但是一遍又一遍的翻看之后,我觉得这本书也很好。”
“六。”
李存希无力反驳,他到底能不能看得懂这本书,他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他都快把智力点点满了,但是还是读不出来这本书里面的真经,没有一个合格的老师带着,他这智力再高也没用。
“大有,这官场和你想象中的官场,是冲突的,你读书读的再多,如果不亲身经历官场的话,也没什么用处。”
“今天傍晚,你就错过了一些宝贵的经验,不过很快我们就会有新的经验。”
“想要当官,光是读书肯定是不够用的。”
李存希耐心的劝说道。
“一本《千字文》,一本《黄帝内经》,你就是读的再多,你也理解不了官场真正的奥义,但是你涉足进去之后,你或许能发现,书本里面的知识,兴许还能有别的解释。”
李存希从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一本《论语》来,交给了陆大有。
“看这个吧,这个如果看进去了,或许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陆大有将双手在衣服上抹了两把,这才双手接过了那本论语,视若珍宝一般将书捧在手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古朴的封面。
“这是太宗年间一位非常有名的书法家亲自抄写下来的,你拿去看看吧。顺便还可以跟着上面的字体练一练你写的字,我记得你的字貌似蛮差劲的,连我的狗爬字都不如。”
“以前写的太少了,在大人府上虽然有练习,但是练得毕竟是少了些。”
“嗯,接下来我们还要在梁县待几天,你就用县衙的纸练字吧。”
“好。”
“此次南巡,年末才归,到时候,你要是历练的还不错,我就推荐你到地方上任县令。”李存希在屋子里兜着圈子,“初出洛州,便在汝州遇上了这么一个贪官污吏,接下来只怕更多,你好好练着,当官不过是早晚的事。”
“多谢你了,存希。”陆大有眼中升腾起希望。
一区区山中小户,因为一个案件搭上了一辆大车,这不直接起飞么。
李存希给的承诺可是起步县太爷,君不见湖州一案的曾泰当年可是堂堂状元,就那也不过只是县太爷。
只能说朝中有人确实是一件大好事,陆大有异常兴奋,决定好好研读研读这本《论语》。
另一边,已经离了梁县的赵海,在梁县外的郊野被一骑骏马拦住,坐在马匹上的英姿飒爽的女人一甩软刺鞭,脸上的笑容阴冷而又刺眼。
“你是内卫府的吧?”那女人冷声问道
“你是何人,既然知道我是内卫府之人,又怎敢出来拦截?”赵海一边拔刀,一边谨慎的催着马匹往后撤退。
“我是谁你管不着,不过你既然是内卫府之人,那么今夜就是要你死。”
女人一甩软刺鞭,鞭子朝着赵海的脖子缠绕过来。
赵海眉头一皱,知道遇见了高手,当即来了一个镫里藏身,挂在马的一侧,躲过了这一鞭。
女人也不废话,催马上前,手中软刺鞭再次挥出,对着赵海的脸抽过去。
赵海急忙上马,催着马匹转方向逃跑。
一人在前面跑,一人在后面追,两匹马的距离时近时远,赵海心中也愈发焦急。
女人大喊道:“小砸,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