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早起读书的陆大有,从一个下人手里接过一个放了三碗鱼泥瘦肉粥的餐盘,端进屋里,放在桌子上。
刚洗漱完的李存希和武延昊来到桌子边,一人端了一碗,开始往嘴里扒。
吃了没两口,好师兄糜青送来了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葛斌死了。”
武延昊吃了一惊,放下手里的碗,问道:“这葛斌怎么就死了?”
糜青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换班的牢子刚刚过来对我说的。
对于这个结果,李存希显然是不满意的。
他沉默了许久,坐直了身子,顾不上碗里鱼泥瘦肉粥还有些烫,一口气全给喝下了肚子。
“我去一趟牢狱。”
李存希说罢,放下碗就往外走。
“你小子。”
武延昊压下心里想吐槽的话,三两下转着边把粥给喝完了,放下碗拉着糜青跟上李存希。
陆大有慢悠悠的喝粥,顺手抄起昨天看的初唐大书法家手抄本《论语》。
这本书实在是涉猎宽广,他必须要好好的读一读这本书。
不多时,李存希三人就来到了牢狱之中,被牢子带到葛斌所在的牢房外面。
里面的壮汉们跪倒在地面上,朝着李存希咣咣磕头请罪,死去的葛斌已经用白布盖上,放在担架上往外面抬。
那位美妇人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面容憔悴的她亲眼见证了自己夫君的身死,想必已经到了精神状态的临界点。
李存希再次看见那个小女孩,小女孩蹲在美妇人面前,眼神空洞,只是机械般的给美妇人擦拭眼泪。
“娘,不哭,娘,不哭,不哭。”
李存希看向那一群壮汉,淡淡的问道:“诸位,葛斌是怎么死的?”
其中一个壮汉颤抖着回答道:“李少尹,天刚蒙蒙亮时,我等兄弟皆是筋疲力竭,也就没有抓着葛斌,哪儿知道他突然挣开我等兄弟,一头撞死了。”
李存希顺着壮汉所指的位置,总算是看见靠近牢门的墙壁上,有一滩血迹。
在这个又脏又臭又昏暗的地方,没有人指明方向的话,还真很难看清这里的状况。
不过,既然知道了葛斌的死因,李存希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乎,李存希大手一挥,声音洪亮:
“诸位,这十几名大汉活活折磨死谋逆造反的乱贼葛斌,于国有功!”
“我李存希决定,减缓他们的刑期,并赏赐每人白银二十两!”
“请牢头过来,调出这几个人的库档,我要知道他们都要坐牢多少年,好酌情为他们减刑。”
跟着过来的小牢子拱了拱手,一转头就跑了出去。
十几名壮汉听说葛斌之死,自己不仅不用受罚,反倒还有奖赏,顿时兴奋不已。
在带头大哥的指挥下,所有人对着李存希跪下,一连磕了几十个响头。
“我等叩谢李少尹,今日,苍天为证,我等在此对李少尹发誓,若能离开牢狱,往后定然一心向善!”
众人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说着好话。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一心向善,李存希并不在乎。
他现在在乎的,就是接下来怎么整死冯万春那个该死的墙头草。
此时,李存希斜后方牢房之中,那名美妇人再也忍不住了,她抹掉眼泪,站起身来,指着李存希,吼道:
“你这狗官,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这么欺负地方官员,还如此凌辱他人!”
“你这完全是把当朝法律视为无物!”
“你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难道不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
“今天我夫君之死,就是来日你这狗官的下场!”
李存希猛然回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那个美妇人。
这个美妇人说的话很有意思,他很不喜欢。
都是死到临头的人了,居然还敢以正义的化身来诅咒他李存希。
这还真是罪该万死啊!
李存希眸子之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的扫视这个美妇人浑身上下。
他缓缓转过身来,来到美妇人的牢房之外。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昨天晚上没让你们夫妻两个隔着栅栏互相看着彼此被轮奸到死。”
李存希咬牙切齿,眸子之中的恶毒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你这种人,怎么有脸面来斥责我?”
“你真的好像一条路边的野狗啊,假装正义的你在我面前狺狺狂吠,好似我做的是坏事。”
“你知道我是谁么?”
李存希的表情极致阴狠,像一条已经发飙的毒蛇。
“你不就是一个狗官,仗着自己的权力欺压他人!”
美妇人也不顾一切的开口,势必要痛骂李存希,为她无辜身死的丈夫讨回一个公道!
李存希狰狞一笑,眼中好似燃烧着怒火。
“我告诉你,我是黄国公之后。”
那美妇人嗤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居然是当年的叛逆之后,被我夫君告发的烂人罢了。你是烂人的儿子,怪不得是一个狗官。”
李存希闻言,也知道这也是一个鲨臂。
不过这种煞笔出现的原因并在这里,而在于已经死去大半的六贼。
面对这种人,李存希决定好好的给他上一课,先上理论课,然后再上实践课。
“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以为你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好人?”
“如果我父亲当年真的造反了,我李泽州能在十三岁的年纪就当上河南府少尹?”
“要知道,陛下给我的权力,足够让我凌驾于这个国家几乎所有人之上!”
“如果我父亲真的造反了,陛下敢给我这种能坑杀无数人的权力么?”
“你还以为你的夫君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你的夫君当年就是一个水匪,他和现在的江州长史冯万春,江州银曹吴顺,五平县令黄文越,以及假冒的平南侯薛青麟,在十一年前,于浔阳江上杀害了真正的轻车都尉薛青麟!”
“杀害薛青麟全家上下二十余口之后,这些畜牲翻找财宝之时,发现了梁王武三思让薛青麟陷害我父亲的亲笔信,这些不识字的畜牲找到了前江州法曹张贤拱,得知了这封信的内容。”
“而后,你的夫君葛斌,这个畜牲一样的东西,就跟着他们进京诬告我的父亲,害得我黄国公满门上下,除了年幼者,皆被斩杀!”
“你好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存希脸上挂着欠揍的表情。
“那位假的平南侯,已经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