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宣赞出马,这边不须刘玄下令,早有一骑好汉策马相迎。
双方定睛看去,原来是百胜将韩滔,但见:
解横丈长枣木槊,爱着百花锦征袍,平地野战能擒虎,遥空搭箭惯射雕,驰骋江湖多闻名,陈州百胜将韩滔。
显露威名的机会十分难寻,韩滔早就想出出风头了。
那丑郡马宣赞在东京也曾算是个人物,一手连珠箭赢得好大威风。
当然,韩滔之所以知道宣赞,不止是宣赞赢过番将,只因他亦是武举出身,在东京时虽不是和宣赞一期的,但宣赞气死郡主的趣闻轶事,他也在旁人口中听过。
当时没有机会和宣赞会面,可宣赞的本事大抵也就是那样,绝不会像豹子头林冲这般凶猛。
有机会和一个大差不差的对手较量,顺便在梁山兄弟们面前露脸,这可是不容错过的好事。
韩滔横槊骤马,直冲到阵前,大喝一声,直突突向宣赞攻去。
宣赞亦是知晓韩滔其人,晓得韩滔是个劲敌,不敢有半分大意。
此前郝思文已是输了一阵,他若是再败,岂不是教关胜全无颜面。
二人缠作一团,胯下马滴溜溜转着圈,槊来刀往,全然不放些空子,只顾施逞平生所学。
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打得好生热闹,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六七十合后,见韩滔气力犹在,不曾有半点疏忽,宣赞也不再藏拙,高声喝道。
“好汉子,可敢与我比比箭乎?”
听到宣赞话语,韩滔将枣木槊横空一架,退开身来,丝毫不惧道。
“有何不敢!”
看韩滔同意,宣赞心下大喜,暗道:中我计也!
宣赞最拿手的便是连珠箭,但凡比箭,他自是先有五分胜算。
两军会战在李家坡,坡上有着数棵枯树。
宣赞将手一指枯树,向韩滔叫道。
“便以此树枝芽为靶,各射三箭,看谁留在树上的箭矢最多如何?”
韩滔看向那树,真真是好一棵枯树,其上树皮沟沟壑壑,好似烂皮破甲,伸出枝芽四五条,打眼望去,宽细不过三尺罢了。
以此树枝芽为靶,确实考验箭术。
可韩滔也是习得箭术的,哪会惧怕,当即便道。
“好,也教我瞧瞧名震京师的连珠箭究竟有何了得!”
话音落下,二人驾马分开,打个来回,便直向枯树奔去。
两人各收兵器,弯弓搭箭,正是恰逢其时,好一番比试:
较艺术当场比并,施手段对众揄扬,一个惯箭射飞雕,一个曾赢过番将,彀满处兔狐丧命,箭发时雕鹗魂伤;一个磨秋解实难抵当,一个闪身解不可提防,虽然两个降龙手,必定其中有一强。
只见得韩滔纵马在前,将缰绳搭在马鞍鞒上,左手拿着弓,右手搭上箭,拽得满满地,望着枯树左边小枝射去。
但听得弓弦声响,一支穿杨利箭早已命中枯枝。
见韩滔起手建功,宣赞也不落后,飞马赶来,自从箭壶中连连抽出两支利箭,电光火石间,枯树右边枯枝已是落了两箭。
瞧得宣赞本事,韩滔只觉心惊不已,自忖道:果是连珠箭难敌,看来要赢过他,须得使个别的手段。
二人一前一后,那绿茸茸芳草地上,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勃喇喇地风团儿也似般走。
韩滔心中已是有了打算,不待急射,待得近些时,他奋力一拉弓弦,死死握住箭羽,直向枯枝射去。
未待宣赞看得仔细,那飞出的箭矢竟是射在此前他命中的枯枝上。
见此情形,宣赞大惊失色。
原来韩滔不待急射,而是为了靠近些,瞄着那已中箭处再补一箭。
两箭相中一处,又兼韩滔奋力射出,枯枝本就老矣,哪里能受的住力。
只见枯枝断落,两支箭矢亦是飘零零随着掉落在地。
韩滔手下不留情,又奋力射出最后一箭,将宣赞在枯树上惟有的一支箭矢依法打落。
宣赞虽是有些气恼,却也别无他法,韩滔此举也在规则之内,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韩滔三箭已经射完,枯树上惟余一箭。
宣赞虽然还有最后一支箭,但不论如何,他顶多是和韩滔打平罢了。
输人不输阵,宣赞二话不说,也奋力一箭射向韩滔箭矢所在。
随着枯枝断裂,枯树上再无箭矢,双方可谓是平局收场。
韩滔勒马立足,向宣赞抱拳道。
“宣将军好射术,连珠箭确是了得,韩滔不及也。”
宣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回礼道。
“韩将军箭术亦是不错,但论机敏,宣赞不如你,梁山果然是人才济济,教我长了见识了。”
二人随意讲了两句,互相给了几分面子,便各自拍马回阵。
宣赞回到阵中,向关胜禀道。
“将军,末将未曾胜过韩滔,有失志气,望将军治罪。”
关胜不在意道。
“无碍,兄弟也是打了个平手,亦算是教梁山见过你的本事了,你且稍歇,且看关某的。”
话音落下,关胜接过小校手中青龙偃月刀,乘着一匹火红战马,便奔到阵前去。
那匹马疑是南宫来猛兽,浑如北海出骊龙,从头至尾长一丈,下蹄至脊高八尺,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纯是火炭般赤,拴一副皮甲,束三条肚带,不是火德神驹,真乃寿亭赤兔,果然是一匹千里神驹,但见:
鬃分火焰,尾摆朝霞,浑身乱扫胭脂,两耳对攒红叶,侵晨临紫塞,马蹄迸四点寒星;日暮转沙堤,就地滚一团火块。
关胜一身威武披挂,手提大刀,胯下宝马,呼吸间,已是跑到阵前。
梁山阵中,韩滔回阵后,虽只是和宣赞打了个平手,但也没有落下梁山威风,刘玄赞了他一句,就瞧见关胜出马。
关胜其人,唐斌向来多有在众人中吹嘘,甚至连刘玄都很是看重,早就让梁山好汉好奇不已。
今日一见,关胜看上去确是个好汉,但本事如何,那还得看看再说。
世上可不缺中看不中用的针线草包,不做过一场,好汉可不会真的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