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进入下一个节点后,一股奇特的感觉传来,随后眼前一片漆黑。在一片混沌之中,她看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班长?!”
前文明,神州一隅。
窗外仍是漆黑一片时,华已经醒了。常年健康的作息,让她的身体形成了良好的生物钟,她总在这个时刻醒来,既不早也不晚。
厚实的被窝抵抗夜的凉意。华静静地躺在这片温暖之中,仰望看不见的天花板,仿佛这样注视着,那团黑暗之中就会有什么逐渐成型。但那儿什么也没有出现,她也什么都没有想。
“睡不着啊……算了,已经醒了,还是起来吧。”
华换上新的制服——这件衣服她只在收到的那天试过一次,接着就妥善地收好了。
“可以的话,想要入学时再换上啊……唉。算啦,早晚要习惯的。”
华走出了家门,像往常一样开始晨跑。
“2公里……算了,今天时间紧张,就1公里吧,绕着原来的路线跑一圈就行了。”
在第一个拐角处,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向她招了招手。
“早啊小华。今天换新衣服嘞?不穿武馆那身咯?”
华记得,他是吉叔,每天自己晨练时,都能看见他出门买菜,逢年过节之时,经常给自己家里送些礼物。
“早上好,吉叔。来不及了,做完练习就去医院,然后赶飞机,没空换衣服。”
“哎呦,这么赶嘞?那快去快去,别耽误咯。”
在第二个拐角处,一位中年男子向她打了招呼:
“咦,阿华你还没走?你不是要去那个什么…沧海市嘛?”
他是宋哥,之前在华父亲开的武馆里和自己一同练过,不过没过几天就因为无法承受每天高强度的锻炼而选择自行离开。
“嗯,今天就走,八点钟的票。”
“那你一点都不急喔。不愧是练武的,每天都得锻炼。一会儿还得去看你爸吧?哎呦,不耽误你了。等你放假回来再见吧。”
当华慢跑完毕,家门旁的早餐店刚刚开张。老板娘看见运动完毕的华,把脑袋探了出来:
“小华啊,今天的包子豆浆还给你留不?”
“不了不了,谢谢。我今天跑完步就去医院,然后不回来了。”
“好哎。唉,以后就见不到你啦,去学校里好好学啊,你的成绩我们不担心的,就怕你一个人在外地,被人欺负呀。”
华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的。”
老板娘想了想,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是喔,武馆老板的女儿,谁打得过你噢。”
华回到家,最后检查一遍行李后,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喂,小华~小华!”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华将脑袋转了过去。他是赵叔,也是经常见到的街坊邻居之一,和她的父亲关系不错。
“你今天就要从这里离开了吧。”
“嗯……”
“看你的表情不太对啊,担心你爸?没事,我们街坊邻居都帮你看着的,你爸这些年没少帮助咱们,现在他出点小状况,我们还能让他饿着?再说,上次不是有个老板说要盘你家武馆开个饭店么?钱肯定不少给的。”
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啊……啊?我,我不知道这事。”
赵叔叹了口气:
“现在还没有谈拢,所以你爸没跟你说吧。也许你也发现了,最近来你们武馆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倒不是说你爸的经营出了什么大问题,现在的形势就这样,干那一行的,赚不了几个钱。”
“更何况网上打着什么什么掌门人招摇撞骗的人实在太多了,最近不就又出了一个什么……名字记不住了,反正吹的挺厉害,什么自己在欧洲,把二百多斤的大力士打得求饶。结果回国一比,一个业余的散打教练,半分钟不到,就把他打晕过去了……”
“你爸的本事我们这些熟悉他的人自然是知道的,但其他人不知道啊。他受伤的消息要是传出去,恐怕你们家这武馆的生意,更不好做啦。”
“再说,不管男女,比起练武,还是出去读书更有出息,不然你爸也不会把你送到沧海市念书。小华,你将来不会真的还想继承武馆?当个女掌门啊?”
华挠了挠头,对于这些事情,她确实一无所知:
“其实……也不是不行。”
“……你啊,就是太孝顺喽。别怪赵叔说话直,有时你也得替自己想想。一会儿去看你爸?”
“嗯。”
“行,快去吧。也别担心,不就是受了点伤嘛多大点事,你安安心心上学,你爸交给我们了。去吧。”
和之前的节点都不大相同,这回芽衣刚进入系统,就以上帝视角,看完了刚才的内容。
“这就是……前文明未收到崩坏影响的班长吗……”
和芽衣记忆中那个无论何时都非常可靠的【符华】不同,眼前这位毫无社会经验,清澈的眼神里流露着茫然的少女,让芽衣感觉到了陌生。
“嗯?”
芽衣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开,眼前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就像是有人按下了【自动播放】的按钮一样,芽衣没有回到休息室,而是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节点。
昏暗的病房内,一位中年男子静静的躺着。虽然伤痛缠身,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生物钟,他在早起这件事情上有着数十年养成的习惯,区区十几天的卧床并不能将之破坏。
华轻轻地走进病房,并不惊讶地发现父亲醒着。对于他的生活习惯,自己自然是一清二楚。
华的父亲看着走进房门的女儿,表情非常复杂。但当二人的目光对上时,他还是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目光变得温和了一些。
“今天你其实不用来看我啦……我以为你昨天就走了…来得及不?”
“来得及。”
也许是因为房间内只有她和父亲二人的缘故,华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褪去了不少。
“好。来,让爸好好看看。我的好女儿…下次见你就是半年后喽……”
华的父亲支起身子,望着自己的女儿,自嘲地咧嘴一笑。
“你到那边去,要好好照顾自己。爸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供你上学还是没问题的,你啥也不用操心,只管好好学习。”
“在那边就…别练什么武了,不要让同学觉得你是个怪人。爸现在住院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是开武馆的,小华,时代变了。以后你要上班,做企业家,从政都行!那些有前途,武馆……呵呵,那不行。”
听着和赵叔相似但更为直接的话语,华陷入了沉默。
眼看马上就要把天聊死,华的父亲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不担心你别的,华,你是个好孩子,照顾好自己。还有…多交朋友,我就怕你交不到朋友。”
“……我会的。”
华的父亲向窗户的方向指了指,华立刻会意,将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入房内,原本昏暗的病房内,立刻变得明亮起来。华的父亲感受到了阳光带来的暖意,整个人顿时变得精神了不少。
华的父亲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摸了摸华的脑袋:
“时候不早了,快去机场吧,还得留点时间备用呐。证件都带了吗?行李呢?”
“带了,行李都寄走了。”
“好,那就好。快去吧,照顾好自己。”
华从父亲的病床前起身:
“是…我走了,爸。”
“爸这边你不用操心,过几天就出院了。你多和朋友们一起玩,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用回家里来,来回挺不容易的。”
华从医院离开。
“我要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了…我真的……能够交到朋友吗?”
华站在高楼大厦之间,向天空中望去,初升的太阳被层层高楼遮着,晖光像一张网向她罩来。华只觉得像一只被暴风卷入的蝴蝶,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怎样……
“虽然明白,对于任何人而言,平稳的心态都不可能凭空出现,但在班长的这副无助的表情里……我仿佛感到窒息般的迷茫,和凯文还有爱莉希雅相比,【华】,显然不是一位天生的战士。”
在看完符华的起点后,芽衣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一道白光闪过,在芽衣找到登出键之前,再次自动进入下一段剧情。
某年某月某日,6:00,华非常自然的从宿舍的床上爬起。
她回身向四周看去,她的室友都睡的正香,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明明7点之前就要到教室,为什么她们……不,应该是班上的大多数人,都在6点半之后才起呢?”
“为什么明明都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却没有人愿意去执行呢?”
“为什么明明清楚不吃早饭不好,为什么6点多的食堂里,几乎空无一人呢?”
“为什么明明知道熬夜会影响第二天正常的学习,却都不愿意早睡呢?”
来到沧海市某中学已经一个月的时间,华并没有任何融入新集体的迹象。
关于这所学校起床和睡觉的时间,其他同学的议论和骂声最多,可华却觉得,这个安排非常合理。因此听见不少批判的声音时,她表示非常不理解。
但很快,她就找到了不满的理由。除她之外,早上到达班级的同学,不是睡眼惺忪,就是哈欠连天,甚至有好多次,她都看见有同学,在口不对心的早读声中,趴在桌子上,当场睡着。
而作为为数不多能在早读时保持饱满精神状态的学生,华自然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只不过……她感受到的,是其他同学看向她时,所展露出的异样的神情。
“我明明很好的遵守了学校的规章制度,为什么……我反而成为了另类呢?”
面对这样的现状,华正在犹豫,要不要改变自己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自己的作息和其他人保持一致。
“但是……这样真的就能更好的融入新的集体吗……”
华想起父亲的话,摇了摇头。
显然,自己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既然自己的生活习惯,几乎完全符合普罗大众认知中的【健康的习惯】,那她就应该继续保持。
可是……
可是由于她睡觉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睡,她起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起,导致她和同学之间,在平时,根本找不到什么能够交流学习以外内容的时间。
当然,这或许只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华来到食堂,今天也没有任何意外,食堂内依旧异常空旷。
“今天的课是……数学,数学,物理,文法还有体育……”
华清楚的知道,许多同学会因为早读完了就连上两节数学而苦不堪言,但她却是因为今天有体育课,而皱起了眉头。
“真的……不想上体育课啊……”
她记得,每次体育课做热身运动,在操场上慢跑两圈时,男生有大约一半的人在猛跑,还有一半的人和大部分女生一起边散步边聊天。
并且在过弯道时,都会向老师的方向暼去一眼,只要他没有盯着自己,就立马抄近道,将椭圆形的路线,跑成了长方形。
结果,全程严格按照老师要求做完热身运动的华,立刻成为全班的焦点。加她的体育成绩非常优秀,因此在课上更格外受人注目。
虽然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同学们窃窃的低语声就像交头接耳的嘲讽——她总这么觉得。
一杯豆浆,两个肉包,一个鸡蛋下肚,华感觉,自己的身体获得了充足的能量。
由于饭量远超一般的同龄人,在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华必须得想方设法的和高峰期拥挤的人流避开才行。
不过在早上,高峰期是早读前的几分钟,因此她只要正常起床,就有充足的时间。
“总觉得……午饭之前就会饿了呢……虽然学校规定,不许将食物带进教室,不许在教室内吃东西,但似乎……根本没什么人遵守……”
“要是因为饥饿影响学习,或者上课时,肚子的叫声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恐怕更加糟糕……”
华在权衡利弊后,还是将几个包子放入书包后,才离开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