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狠狠的捏着拳头,任凭雨水冲刷在自己的脸上模糊了视线。
樵夫跳目远望,忽然看见了什么,指了指那个方向:“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
一片山沟之中,有一个人形半截被埋在泥土之中,但还是仍然艰难地往外挣扎求生。
那道身影,一看就是沈梦窈。
洛川飞一般的冲了过去,用手刨着泥土:“郡主郡主,我救你出来。”
沈梦窈已经是灰头土脸被雨水冲刷之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看见洛川的那一瞬间,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我还以为,我快要见阎王爷了。”
“不会的,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郡主死在我的眼前。”洛川咬牙说道。
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将沈梦窈拉了出来,然后又将身上的蓑衣盖在她的身上。
雨水冲刷干净,沈梦窈脸上的泥土,露出苍白的脸色,看见樵夫的那一刻,她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手帕包住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在蓑衣下打开。
“你要的药材,我找到了。”
樵夫惊喜的接了过来:“就是这个,你知道吗?这民间可能卖不少钱了,谢谢你们啊,让我发一笔横财。”
他喜不自胜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贪财的小人。
沈梦窈苍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咬着牙颤抖着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个靠卖药为生的山里人罢了。”樵夫将手绢里的草药塞到怀中:“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那一刻,沈梦窈感觉胸臆间气血翻涌,喉咙中立刻涌上一股腥甜。
像是爆发出所有的痛苦和哀嚎一般,她仰天喷出一口血,脸色更加苍白如纸。
“你,你骗我!”
她怒极反笑:“是我的错,我不该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你的身上!”
气血翻涌间,沈梦窈的手,无力的垂下。
洛川立刻摇着她的身子:“郡主,郡主。”
樵夫脸色一变,上前去握住她的脉门,眼神中闪过一丝震动。
此人对她竟如此重要,寻医问药无果之后,她竟伤心欲绝至此,气急攻心,反至昏迷。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针囊,在她身上行了几针,阻碍住气血逆流。
“无妨,休养一会儿就好了。”
洛川惊愕的看着他的动作,既然他有模有样,便将一切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你真的是神医,那你能不能……”
“看样子我要是不走这一趟,这位姑娘,怕是心愿难了。”樵夫叹了一口气。
洛川似乎怕他反悔般,立刻提议道:“那我们回去之后就立刻出发吧,时间实在是耽搁不得了,如果那个人救不活,以我们郡主的烈性,怕是……”
樵夫笑笑:“看出来了,只是这点时间,你家郡主恐怕醒不过来。”
“无妨,只要能够赶回去就好。”
洛川抱起了沈梦窈,正准备顺着来时的路先回去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樵夫的下颌边忽然起了一层薄皮,薄皮之下是更为细嫩的肌肤。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他没有露真容!
洛川一瞬间的警惕之后,又很快平静了下来,若要害他们早就害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不愿意露真容也好,只要他的医术有用就行。
回去之后,不等沈梦窈醒来,他就雇了一辆三匹马拉的马车,这样更平稳也更快一些,日夜兼程,总算是在第二天夜里,赶到京都。
摄政王府,暗夜之下也是灯火通明,戒备十足。
洛川带着神医匆匆赶到,北岚却警惕的拦住他们:“郡主呢?”
“都要怪这位神医了。”洛川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是他把郡主气到急火攻心,昏迷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北岚打量了一眼面前短衣麻裤,五短身材,褐色皮肤的男人,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位真的是神医谷的神医吗?怎么如此……其貌不扬?
“你心里肯定在想,我如此素质平平真的会是神医吗?就一句话,若是不信我立刻就走,只是难为了你家郡主,辛苦跋涉才把我请来。”
神医轻摇着扇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正又不是他着急。
算了,都已经请来了,北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刻把他请进了卧房。
几天的时间过去,祁随安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黑紫色,气若游丝,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脉搏也微弱的很。
神医摸了摸脉门:“要不是还能摸到他微弱的脉搏,我以为你们找了个死人糊弄我呢。”
北岚一听他这样侮辱自家王爷,气的不轻,立刻拔剑威胁:“你说什么?”
神医白了他一眼:“哟哟哟,你要杀我呀?来来来!往我脖子上砍,砍了之后我敢保证,绝对会是一尸两命。”
北岚被他死皮赖脸的样子,气的不轻,心里本就忧虑着急,还来了个不分场合开玩笑的‘神医’,他简直快要气疯了。
洛川拉住他:“行了,他脾气古怪,你暂且忍忍吧。”
北岚只好收住脾气,在一旁忍着。
可没想到这神医倒是先拿起乔来了。
“今儿个被你们搞得心情不好,先不治了,这京城繁华,我还是头一次来呢,据说这乐馆也是人才辈出,百闻不如一见,我逛够了再来给你们治病啊。”
神医挥着扇子,吊儿郎当的离开,左脚刚迈出门槛,北岚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我家王爷病重垂危的消息,没有人知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抱歉,我就不能放你走了。”
神医见状,一把将扇子插入腰带,冷笑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北岚脸色一变,正要动手,却被洛川拉住:“北岚,这可是郡主千辛万苦求来的。”
要不是因为有这一层在,北岚早就动手了。
神医嗤笑一声:“我可无意参与你们的这些斗争,我只知道,我快活了,心情就会好,心情好了,说不定你们家王爷就有救了。”
丢下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大笑着离开,离开前,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折身回来。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用针灸之术,阻住血脉,而是会用汗蒸割血之法,让毒血尽快排出,这种法子用久了,你家王爷以后身子怕是会大不济。”
丢下这一句话,他转头潇洒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