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波共振器的帮助下,常焰秋和阿荆一起把铁滨从被控制的状态中救了回来,他们把整个经过和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褐山和卫青原。
“原来是这样,内心世界的特质会被这台机器具象化,这比理论的结果要复杂。”卫青原一边核对电脑上的数据一边记录下他们所说的情况。
虽然宋琪瑰对这机器的效果并不满意,但事态紧急,她也只好同意尽快把唐玉蜓也救回来。
“刚才他们两人被控制后的表现很不一样,我不确定是他的芯片有加密程序还是他的精神力更强的原因,你们进去以后要多加小心,如果出现危险,就想办法让他把你们踢出来。”卫青原说。
“我也要加入。”刚刚恢复正常的铁滨说道。
“你确定吗?你的精神表现还不太稳定。”褐山说。
“就是,可不能让她去。”宋琪瑰说。
“我确定要去,什么都做不了的女下属就在旁边看着吧。”铁滨用眼角朝宋琪瑰撇了撇。
宋琪瑰还要说什么,常焰秋抢先说道:“让她一起吧,唐玉蜓心很大,需要分头行动。”
“也好,‘发射者’人越多,‘接收者’就越需要分散精力去应对,效果也就越明显。”卫青原说。
“那好吧,不过,你在我铁哥脑子里不许做过分的事,不然我饶不了你。”宋琪瑰不情愿地对铁滨说。
铁滨用鼻子哼了一声。
阿荆向铁滨简单讲述了内心世界的基本概念,随着一股灼热的电流灌入,常焰秋、阿荆和铁滨进入了唐玉蜓的内心世界。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三座城镇,分别是平静的唐家堡、繁华的京城、钢铁太空城鱼阳,一条渣土铺成的路分成三岔,通往三座城镇。
“这么大!”铁滨感叹道。
“我说了,他的心很大。”常焰秋说。
阿荆照例抓起一把砂土扔向道路的入口,那些砂土径直掉落在道路上。
“没有心防?”阿荆吃惊地说,“这不可能。”
“他就是这样。”常焰秋说,“虽然我跟他接触时间不长,但这个人,对谁都如此。”
“既然这样,我们分头行动吧,每个人探索一个城镇,尽快找到他,救他出来。”阿荆说。
“为防万一,我还是跟你一起。”常焰秋说。
“放心,在他内心里,不会对我出手的,我不会有危险。”阿荆说,“你要小心行事,尽量不要起冲突。”
“你们两个,谈情说爱回来再继续吧。打断他的记忆循环就可以吗,没什么难度。”铁滨说着就向鱼阳方向走去,心里却在想着,唐玉蜓,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常焰秋指着京城说道:“我去那边,那边规模更大,我去更适合。”
阿荆点点头说:“好,多加小心。”
常焰秋盯着阿荆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她揽进怀里。让他意外的是,阿荆也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腰。
“我们快去吧。”阿荆松开他说。
常焰秋放下手,转身向京城跑去。
阿荆深吸一口气,走向通往唐家堡的岔路。
唐家堡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通往堡内的道路两边遍布机关陷阱,擅自闯入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然而阿荆沿着山路一步步走进唐家堡,却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堡内工坊林立,不时有击打金属、化合物爆炸的声音传来,但是工坊的大门都紧紧关闭,阿荆看不到里面在做什么。偶尔有讲话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但都是在讲方言,阿荆听不懂谈话的内容。
这里应该是唐玉蜓的老家,阿荆想道,他以前讲过很多在老家发生的事,没想到他的老家在这样的深山之中。
究竟是哪段记忆困住了他?她回忆着唐玉蜓讲过的那些片段,好像每一段都是乐呵呵的,从来没有过什么纠结时刻或者命运抉择。阿荆叹了口气,继续沿着堡内的山路向上攀登,寻找着唐玉蜓的身影。
在山腰间的一处院落外,阿荆听到一个老者厉声训斥的声音,她循声找去,发现院门大开,许多身穿古代装束的少年端坐院中,似乎在听课,有个满身泥水的男孩子低着头站在大家面前,正在被白须白发的老者痛斥。那泥水娃用袖子把脸一抹,露出了唐玉蜓十几岁的嫩脸。
原来你在这里,阿荆藏在门外仔细观察着唐玉蜓。老者很生气地骂着,但唐玉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虽然低着头,却偷偷向听课的少年们做着鬼脸,惹得大家一阵哄笑。老者更生气了,抡起一根木条狠狠抽打唐玉蜓,疼得他呲牙咧嘴,却换来更大声的嘲笑。然后唐玉蜓向老者顶了几句嘴,跑了出去,路过院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阿荆,随后消失在曲延宛转的山路间。
她再向院子里望去,满身泥水的少年唐玉蜓又出现在院中,低着头听老者训斥。
看来这就是唐玉蜓被困住的记忆循环,阿荆想要搞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她努力回想着唐玉蜓曾经跟她讲过的那些方言词汇,试图把这场对话还原出来。
她一连看了四次循环,到第五次的时候终于推测出了对话的内容。
老者生气地在全班弟子面前斥责唐玉蜓,只顾贪玩,上课迟到,竟然还搞成这样,大失体统,给整个唐门丢脸。老者问,机关术为唐门三绝中最深奥的学科,你只听了几天就如此不用心,日后如何行走江湖。老者又问,连弩你可会造,巨鸢你可会驭?
唐玉蜓悄悄向少年们学着老者的样子挤眉弄眼,少年们忍不住哄笑起来。
老者抄起木条说道,今天就要你尝尝戒尺,把手伸出来。见唐玉蜓没有照做,气得老者向他屁股上狠狠抽去。唐玉蜓疼得喊叫起来,惹得大家哄然大笑。
唐玉蜓气愤地顶嘴说,你下发的教具腐烂不堪,我去山中寻找合适的木材,却迷了路,还遇到暴雨,差点命都丢了,也没见你们一个人进山寻我,还好意思说整个唐门。唐玉蜓又说,你讲的那些陈腐之术,最新的也只到三个国家,和你的教具一样过时,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经是钢铁和火枪的时代了。
说完唐玉蜓就跑了出去。这段记忆又进入了下一个循环。
阿荆想起唐玉蜓曾经跟她讲过,小时候学机关术只学到一些皮毛,到了鱼阳之后只能从最基础的修飞船做起,如果能多学一些就好了。
看来这就是唐玉蜓一直纠结的事情,他和教授机关术的老师的一场小冲突让他辍学出走,他的学业就此中断。
如何打破这个循环,阿荆已经想好了对策。在又一轮循环的最后,唐玉蜓跑出门外,向阿荆看了一眼,阿荆抓住机会对他说道:“不要后悔你做的决定,未来你会驾驶飞船在宇宙中航行。”
年轻的唐玉蜓眨着眼睛问道:“啥子是飞船?”
“就是在天上飞的船。”阿荆回答。
“啥子是宇宙?”唐玉蜓又问。
“蓝天的外面就是宇宙。”阿荆说。
唐玉蜓向着天空远远望去,仿佛宇宙就是他的未来。
阿荆面前的少年唐玉蜓消失了,她周围的院落、房屋、树木和山峰也渐渐消失。她确定自己成功了。
嘈杂喧闹的京城,常焰秋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看着旁边的建筑、人们的衣着和驶过的马车,都和很久以前的古装电影很像,他心里疑惑道,难道说这个唐玉蜓以前生活在古代,不知何故才来到的太空城?
不远处的人群掀起一阵躁动,常焰秋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对襟衫的蒙面人在房顶上正被十几个人围攻。常焰秋连忙跑过去,拨开人群挤到前面,那院落的大门匾额上写着“王恭厂”三个字,他不懂那些字的含义,也就没有管它,只是紧紧盯着房顶上的那伙人。
蒙面人以黑布遮面,看不到相貌,但他手中的佩刀跟唐玉蜓用的那把很像,等到蒙面人一张口,常焰秋当即断定他就是唐玉蜓。
“你们几个批娃儿,啷个咬住老子不放撒,你们龟儿子属狗撒!”唐玉蜓用方言骂道。
“少废话,有人举报你跟红毛鬼私交,府尹大人着我六扇门捉拿,劝你乖乖束手就擒,与我等回去交差,免得皮肉受苦。”一个身穿古代官服的人手持利刃对他说道。
“你嚯老子!跟你们回克才要皮肉受苦。私交?交个锤子哩交,老子就是跟红毛鬼买几个东些,啷个劳你们大驾来逮老子。”唐玉蜓反怼道。
“那你就是承认了?兄弟们,跟我上!”官服男一声令下,十几个凶恶的六扇门高手一拥而上,手中利刃朝唐玉蜓身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