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李雀儿有你这样的娘,他就学不好。”江夫子的脊梁骨挺得笔直,半点没给朱氏留脸面,“大人卖弄口舌,搬弄是非,把孩子都教坏了,即便是读再多的书,将来也不过是个狐鼠之辈,还是早点领回家去吧。”
说完,拂袖而去。
朱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哎呀江家欺负人哪,小的小的一句话不对抡起巴掌就打人,老的老的偏心眼子非把屎盆子往我儿子身上扣,全族人欺负我一家子老弱妇孺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学堂里的孩子们纷纷勾着脖子往外望,哪里还有心思上课。
江夫子拿起了戒尺。
见状,学生们瞳孔地震,马上收回了八卦的眼神,开始扯着嗓子背起书来。
朱氏嚎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只好爬起来拍拍屁股,扯着儿子李雀儿骂骂咧咧地走了。
她是不敢进去闹的,江砚虽然没有考上秀才,但是学问很好,而且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子,村里人都很敬重他。
要是闹得太难看了,别说江家族人,就是李家这边的族长也不会放过她。
等朱氏离开,杜若跟江漓才从树后面转了出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
看来江夫子为着昨儿那件事很是生气啊,竟然把李雀儿给直接开除了,那他会怎么处罚江婉呢?江婉可是先动手的那一个。
江婉心里也很忐忑,同时也很后悔。
早知道她就不打李雀儿了,应该等到半夜三更,让铁蛋偷偷抓一只大耗子丢到李雀儿床上去,把他吓到尿裤子才对……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杜若来到门口,喊了声三叔。
江夫子板着脸走出来,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们也是来求情的?”
杜若堆起笑脸,“当然不是了,我们家婉儿向来尊师重道,友爱同窗,既然没有做错事,又哪儿来的求情一说呢?”
江夫子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了江婉,问道:“那你呢,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江婉低下了小脑袋,态度十分诚恳,“我错了。”
“哦?错哪儿了?”
“夫子曾教过我,君子动口不动手,遇事应以理服人,智斗而不武斗……”
“好,记得不错。”江夫子点点头,又开口道,“那夫子今日就再教你一句——圣人云,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江婉猛然抬起了眼,讶异地望着他,“夫子的意思是?”
江夫子笑了。
他很少笑,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冰冷的,严肃的,不苟言笑的,但此刻笑起来,竟然有一种冰雪融化,春暖花开的错觉。
“我的意思是,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去了,你还一味的跟他讲道理,那不叫君子,那叫傻子。”
江婉终于听懂了,瞪大了眼睛,“所以我没有做错对不对?”
“当然错了。”江夫子又板起了脸,“你要打他,也应该换个时候,怎么能在学堂里面打,你这样让夫子很难办的知不知道?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