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过早饭,郑氏便准备出发了。
郑青禾要去县里的醉梦居送辣椒,刚好可以顺路带她到山脚下,返程的时候再去接她回来。
杜若本来想陪着一道去的,被郑氏拒绝了。
“你用心跟着菩萨学医,这就是对菩萨最大的敬意了,还愿跟祈福的事有娘呢。”
杜若只好乖乖答应下来。
灵安寺是乌头县香火最旺盛的庙宇,佛门重地,向来治安良好。
再说来回还有表哥接送呢,能出什么事?
她便安心地进了医者秘境。
江漓今儿也有计划,要把自家娘子心心念念的几棵桂花树,移栽到新宅子那边去,已经跟江族长说好了,每棵树给一两银子。
正常价格,彼此都不占对方便宜,也省得将来产生什么矛盾。
郑氏提起小竹篮,对着江晟叮嘱道:“待会儿记得把婉儿送去隔壁,再去忙别的事。”
江晟哦了声。
江婉眨巴着大眼睛,“今天是休沐日,不用去学堂上课的呀。”
郑氏这才想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子,犯糊涂了,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学堂有规定,每个月逢初六,十六和二十六休沐一日。
今天正好是十月二十六。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了。
郑氏抬脚走出院子,在郑青禾的帮忙下坐到了骡车前面,车厢里堆满了辣椒,坐也是勉强能坐的,就是味道不好闻,冲得很。
反正都是自家人,也没那些讲究,坐前面也是一样的。
刚准备动身,隔壁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长相清俊、气质肃然的男人走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
“三叔这是要去哪儿?”郑青禾随口打了声招呼。
“去县里走走,见几个老朋友。”
“那正好,我也是要去县里的,要不要顺道捎您一段儿?”
江夫子没吭声,视线落到了他身旁的郑氏脸上。
郑氏神情紧张得像做贼似的,伸手扯了扯郑青禾,呐呐地道:“还是算了吧,他那么大个人,哪里坐得下……”
坐不下吗?
郑青禾疑惑地瞅了眼自家小姑,小姑向来心善,今儿怎么这么奇怪?
“多谢你,不过不用了。”江夫子笑了笑,“我想多走动走动,将身子骨练得更强健一些,免得让未来的娘子失望。”
娘子?
郑青禾立马八卦起来,“哟,三叔要定亲了?是哪家姑娘这么好福气啊?”
郑氏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掐了一把侄子,“问那么多做什么?时候也不早了,快走快走!”
郑青禾只好朝江夫子拱了拱手,“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三叔回见。”
江夫子微微颔首。
骡车一溜烟地往村口驶去。
等出了村,郑氏僵硬的身子才松懈下来,轻吁了一口气。
“小姑,你是不是不喜欢三叔啊?”郑青禾古怪地瞅了眼她。
“没、没有啊,怎么会呢?”郑氏白皙的手指紧了紧,“真有那么明显吗?”
“是挺明显的。”
郑青禾劝道,“小姑,婉儿还要在三叔那上学呢,你要确实讨厌三叔,以后少接触就是了,还是尽量不要让他看出来为好,省得他不高兴了给婉儿穿小鞋,那可就不妙了。”
郑氏摇头,“不会的,江三哥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这话说的,郑青禾更不解了,“听小姑的口气,对三叔的人品还是很认可的,那为啥要讨厌他?”
郑氏:“……”
她也、没有讨厌他啊。
就是有点儿……怕他。
那个男人看着不苟言笑,比任何人都一本正经,可撩拨起来真要命,什么糙话都说得出口。
听着叫人恨不得捂耳朵。
她哪里经历过这些,以前跟杜仁美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在床榻之上,杜仁美都不曾那般肉麻过。
更要命的是,她已经明确拒绝了江夫子,江夫子虽然没有死缠烂打,却也似乎并没有死心。
两家关系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以后这相处起来多尴尬呀……
想到这些,郑氏只觉得心糟糟的,又羞又恼。
不行,等会儿一定要求求菩萨,拜托菩萨赶紧给江夫子安排一位如花美眷,这样他就不会再有心思惦记自己了。
嗯,就这么办!
有了主意,郑氏的心一下子敞亮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半个时辰后,骡车停在了山脚下。
姑侄俩约定好,申时过来接,然后一起回去。
郑青禾很快赶着骡车走了。
郑氏提着装满供品的小竹篮往山上爬,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因此香客并不怎么多,大都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灵安寺主要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当然了,也有其他菩萨,住在不同的宫殿中。
郑氏素来虔诚,必定是不偏不倚,每个都要拜到的。
她信奉的是“求的神多,自有神庇佑”。
等郑氏挨个儿拜完,日头已经升老高了,差不多快到午时了。
只剩下了最后一间主殿。
人也少了许多。
郑氏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谢菩萨点化阿蛮,教她医术,信女郑惠兰特来还愿。”
“信女贪心,还有几个愿望,还请菩萨核准。一求阖家平安,身体康健;二求阿蛮跟女婿夫妻恩爱,早得贵子;三求阿蛮医术得成,女婿升官有望。”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四求江砚觅得良人,和和美美……”
正念念有词,旁边本来空着的蒲团上,忽然跪下了一个人。
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蕙娘,你也来拜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