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木床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汉斯给我的手枪。那把枪沉甸甸的,冰冷而坚硬,但却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此刻的我完全没有胃口,心中满是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担忧。
我想起了帕夫柳克领主,那个曾经统治着这片土地的人。他的权力和财富令人羡慕,但同时也让人畏惧。如今我已经离开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还有格露莎夫人,但现在,我不知道她身在何处,是否还能保持那份高贵和优雅。
然而,我最想念的还是我最亲近的战友——夜莺。我们曾一起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彼此扶持,亲如姐妹。当她亲眼目睹我被判处绞刑时,她哭得死去活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崩塌。
我担心她现在的状况,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我无法向辖区寄信,因为这里的检查非常严密。我也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回到辖区,那里已成为敌占区。甚至,我连偷偷潜入席林的电报室悄悄往辖区发消息都做不到。
席林与我们辖区的战争虽然暂时结束了,但它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别离。那些熟悉的面孔、温暖的笑容,都在战火中消失不见。而我,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切。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我的脸上,我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时,地主家的一个佣人走了进来,她看到我醒了过来,便微笑着对我说:
“小姐,早上好!”
接着,她开始收拾我昨晚吃剩下的食物,然后又开始打扫房间里的卫生。
佣人一边扫地,一边对我说道:
“小姐,天亮了,我想你该起床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外,听到了远处传来雄鸡的鸣叫声。那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庄,仿佛在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我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个地主的府邸虽然没有领主或大富商那样豪华气派,但与那些简陋的农舍相比,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这里有宽敞的院子、整洁的房间,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而农夫们则需要早早地起床,去田中劳作或者放牧他们的牛羊。
我慢慢走出地主的府邸,来到外面的田野里漫步,心中充满了各种思绪。突然,一阵微弱的哭声传入我的耳朵,引起了我的注意。
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小男孩正紧紧地攀附在树干上,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他的羊群四处逃窜,惊慌失措。而在树下,一只凶猛的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那只狼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显得异常凶狠。
有几只可怜的羊已经被狼咬伤,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发出阵阵悲惨的叫声。看到这个情景,我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冲去,想要保护那个孩子。
然而,当我靠近时,那只恶狼转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了我,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
“啪”的一声,我迅速举起手中的手枪,瞄准恶狼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狼,但并没有让它倒下。相反,它只是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猛地向我扑来,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我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狼咬住了我的一只手臂,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就在这时,农夫们听到了男孩的求救声,纷纷赶来。他们齐心协力,用农具将恶狼打翻在地。狼见我们人多势众,知道大势已去,于是瘸着腿逃跑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狼影,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我意识到,生活中的危险无处不在,即使在看似平静的乡村,也可能隐藏着无尽的危机。
“我的上帝呀!彼得,你可把妈妈吓死了!”
一名年轻的农妇脸色苍白地从人群中冒了出来,抱住从树上滑下来的男孩。
“这可恶的狼,真是该死!”
众人怒骂着,一边将跑散的羊群赶回羊圈里。
“天哪,真是太谢谢您了,小姐,如果不是您,我们家小彼得肯定就让那老狼吃了……”
农妇紧紧握住我的手,感激涕零,她看上去像是个虔诚的信徒,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不断地念叨着:
“感谢主派来了天使拯救了我可怜的孩子。”
女人怀里的男孩惊恐地看着我,我见他的样子,不过四五岁,不禁皱眉问道:
“这么小的孩子,你就放心让他去放羊?周围也没个大人……”
农妇有些惭愧,她低下头,似乎不敢与我对视,只是小声回答道:
“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我每天还要在田里劳作,实在是顾不过来呀……”
“那你的男人呢?”
我的问题令农妇沉默了片刻,最终她还是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前几年患痨病死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寡妇。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感到无比心酸和无奈,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像他们这样生活困苦、艰难的人们。
几天之后,汉斯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他一到村子里,村民们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担心他是来征收税款的。
“我是来找那位小姐的。”
汉斯只用了这么一句话,就让地主立刻变得恭敬起来,领着他来到我的卧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小姐,您在吗?”
我打开门,看到是汉斯来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急忙迎上前去。
“尤里,是你呀!”
在这个地方,我无法确定这位地主是否会将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只能称呼汉斯的化名。而汉斯这次专门来看望我,因为他感觉列昂尼德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他看出来破绽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如果我被列昂尼德发现了,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我们到时候就去席林最西边的铁道口集合,那里每天都有一班去往叶卡捷琳娜堡的火车,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只要你安全到达,他们就会带你离开。”
他跟我交代完这些事情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他和我拉起家常来:
“娜塔莎,我听人说你之前在狼口之下救了一个小男孩,那个男孩叫彼得,对吗?”
“是啊,那孩子可真是幸运呢,被我救下之后,现在应该生活得很好吧。”
“哈哈,真不愧是我认识的娜塔莎长官啊!不过,你的手怎么回事?”
他突然注意到我的手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关切地问道。
“哦,这没什么,只是让狼咬了一口而已。”
我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他紧张地抓过我的手,仔细检查起来。果然,在我的手腕处可以看到几个深深的牙印儿,虽然已经愈合,但依然清晰可见。
“这地方的百姓日子过得相当艰难,彼得的父亲几年前因为痨病去世后,他妈妈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不得不打两份工来维持生计。而彼得也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帮地主家放羊来补贴家用。这些人的心可真大啊!这么小的孩子,万一被狼叼走了怎么办呢?”
汉斯望着窗外,只见两只野狗正为了一块骨头打得难解难分,互相嘶咬着,抓挠着。
\"是啊,他们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每个月还得向领主交税。不过咱们辖区的帕夫柳克老爷就不一样了,他从不收苛捐杂税。\"
正在这时,一个女佣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份晚餐。她轻声对汉斯说:
\"尤里少爷,我们家老爷想请您过去叙叙旧。\"
汉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下了楼。酒过三巡后,两人喝得烂醉如泥,由于地主家没有空房间了,佣人们只好给他安排了一张床,放在我的房间右侧。他嘱咐我,如果他晚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一定要及时把他推醒。
深夜时分,月亮高悬于天空,月光如水洒向大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乌鸦偶尔飞过,发出一阵沙哑的啼叫声。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并不是因为汉斯那如雷般的鼾声,也不是因为牲畜时不时发出的低鸣声。或许,真正让我无法入睡的原因,是那份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思念。
此刻,我不禁想起了那个曾经陪伴过我的夜莺。她是否因为我的离去而感到孤独和失落?她是否会在某个角落里独自饮酒,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痛苦?我想象着她烂醉如泥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然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祈祷她能够坚强地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同时,我也想到了帕夫柳克领主。他现在是否正在寻找一个新的贴身保镖呢?或许,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但那个人绝对不会像我一样,对他忠心耿耿。毕竟,没有人能够替代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夜已深,我仍未入眠。思绪不断翻涌,仿佛要将我淹没。我知道,我必须尽快找到一种方式来摆脱这种困境,否则,我将会被无尽的思念和忧虑所吞噬。但此刻,我能做的,只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