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奚夫人攥着帕子,神经兮兮的东张西望,她已经疯了,自从奚文轩死后她就疯了。
王府中能说上话的就是管珂了。
卫徵作为外甥,静坐在外头,也无人打扰。王府中的医者不知此毒,一个个颤巍巍的跪在外间,冷汗直流。
重金求医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闪医野医都被请了一遍,都束手无策,卫徵也派人去京都一趟,请宫里头的御医。
这事实际是宁容璋办的,可是就算快马加鞭,来回也有数十日的时间,瞧着东芝王的状况,根本就不能撑得住。
请宫里头的御医过来,不过就是给众人一个安慰而已。
卫徵烦躁的抓头,起身往外头走,“阿璋,咱们走。”
他们来东芝本就是处理东芝封地的事情的,眼下正事没谈,人却中毒了。
卫徵颇为烦躁,用前几日他的话来反驳他,“你的嫌疑最大.....”
“何出此言?”宁容璋挑眉,瞧着人心神不定的模样,没怎么放在心上。
“你呢,摄政王,若是处理掉东芝王,自然与你而言好处最大。”卫徵道。处理掉东芝王这个于社稷不稳定的大麻烦,多好。
虽说天家无亲情,但宁容璋自小都在西疆长大,对皇家的亲情淡泊倒是不怎么理解,不过....自幼父亲忽视....反倒是对亲近之人的亲情淡泊了几分。
“他是你舅舅,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杀他。”这意思就是说,他不屑于做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损手段,除非东芝王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他只会依照律法处置。
卫徵点点头,就说嘛,宁容璋不是这等小人。
“东芝居然没个神医了吗?”他才见到舅舅,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人,也是....有着他母亲记忆的人。
宁容璋道,“已经让小七去查了,方圆百里的神医山医都请一遍。”
东芝王唇色发乌,双眸紧闭。不知人事的昏迷了几日。
终有有人在外头揭了神医赏金的帖子。宁容璋带着人进来,脚不停歇的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卫徵立在外头,瞧着那年轻男子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道,“怎么,这人能行?在东芝年过耄耋的医者都摇头说不,这么一个年轻的男人,能读过几本医术?”
宁容璋环臂放在胸前,“你忘了范若了?”
哦对,那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
那男子进去至少有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出门便是一句,“两心引。”
管珂过来,道,“何为两心引?”
那人道,“中此毒者,须以血脉相连之人的心头血为引,才能解此毒。”
管珂蓦的顿住,“血脉相连之人?王爷双亲已去,膝下也并无子嗣,神医,可还有别的法子?”
那年轻医者摇摇头,“两心引唯有血脉相连之人的心头血可解。除此别无法子。”
卫徵烦躁,急的都要跳脚,“这下毒之人安的什么心思,为何不直接下一个叫人饮之必死的毒药,给一个没有双亲没有子嗣的人下此药,分明就是想看着东芝王受尽折磨而死?”
宁容璋没说话,望了卫徵一眼。
下毒之人无非就是试探罢了。
试探一个没了双亲之人是否有子嗣的存在。
管珂急的嘴角上都长了燎泡,就算现在叫王爷生一个孩子,时间也来不及了吧。
正当众人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深夜,王府的大门猛的被人敲响。守门的侍卫拉开一条缝隙,瞧见外头出现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
就着夜色看,还有些吓人。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之前的府医崔老吗?“崔老,您是来看王爷的?”
崔老迟缓的点点头,好似还有些迫不及待似的,推开门进去,嘶哑的喉咙连声音都是破锣叫声,“王爷......我要见王爷!”
崔老是多年前在王府中的医者,后来年纪大了,便引退回去了,多年不见,猛的一下子出现还真把那侍卫吓得不轻。
好在那侍卫认识崔老,这会子过来,便拽住崔老的胳膊,“哎呦喂,您是不是来救王爷的?”
崔老的皮肤褶皱的厉害,如枯木般的皮肤无力的下坠着,在脸上堆折出一层层折痕。崔老弓着腰,颤颤巍巍道,“我能救王爷,快....快带我去见王爷!”
一个曾在府中中规中矩的医者,怎么就能救王爷了呢?小侍卫不懂,却也不敢耽误王爷救命的事,深夜,拉着人就往里走。
“管叔!管叔!”小侍卫几步上前,将事情的来来回回都告知清楚,然后管珂带着崔老进了内室。
“崔老,你当真有法子?我告诉你,王爷中的是剧毒两心引,若是没有血脉相连之人的心头血,必死无疑!”
崔老“哐击”一声跪在东芝王床榻前,未语泪先流,“王爷,我.....我该死,我对不住你啊!”
管珂目光猛然一棱,对上他浑浊的眼,揪住他的领口,力道之大,手上的青筋暴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王爷有子嗣?!”
崔老惨淡一笑。外间传来脚步声,卫徵同宁容璋一道进来,虽说两人因为东芝王的事睡不着觉,可卫徵大半夜被人拉到西苑,也还是头疼的紧。
“阿璋.....你就别阻挠我想法子了好吗?”
宁容璋绕过屏风,看到管珂抓着崔老的衣领,道,“管叔,救人要紧。”
崔老方一瞧见卫徵那有五分像温离的脸,心头突突跳了几声,月光昏暗,瞧不清具体的模样。
崔老举着烛台,凑近卫徵的面。心下了然,“你是小姐的孩子.....对不对?”
“不错,此人是温家小姐和宁远侯之子,卫徵,您老有法子,直说就是。”宁容璋瞧了一眼没什么精神的卫徵,主动替他答了。
“不不不.....他是小姐的儿子,却不是宁远侯的儿子。”崔老垂头,而后又摇摇头,喃喃道,“不是.....他不是.....”
卫徵猛的上前一步,眯上眼睛,道,“你胡说什么?本世子不是宁远侯的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你不知晓就莫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