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木的房门在削铁如泥的玄铁利刃之下犹如薄纸,轰然而塌。
周同醉卧美人怀,他眯着浮肿醉眼朝外看去,待看清了晏景的脸,登时吓得魂飞七窍。
下九流的女子向来敏锐,一瞧见晏景身上那身绯红官袍,跟他手里出鞘的剑,立即推开了周同,远远退开。
“这事跟妾无干,官老爷且自便。”
见晏景神色未改,那女子连忙笼了衣裳,慌忙跑了。
周同心下暗骂一声表子无情,但对着晏景,却是谄媚陪笑,前倨后恭道:“表弟别来无恙,愚兄好些日子没见到你,倒是觉得表弟你越发风姿俊朗,瞧您身上这身官服,怕不是又往上升了,呵呵……”
他干笑着,又去窥晏景面色。
周同自打被晏景教训过一番,自那以后好长时间内见着绯色便惧,被不少人误认为是失心疯。
医治了整整一年,才稍有成色,能对着晏景哆哆嗦嗦的说出一堆恭维之语。
晏景看他犹如看跳梁小丑,眼神冰冷,丝毫不掩盖杀意。
这番情况之下,就是周同再蠢,多少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相貌勉强算得上英俊,但常年浸泡于酒色之中,面容浮肿,白腻如同猪豚。
周同哆嗦着问,面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表弟你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晏景只冷声道:“来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到了周同跟前,利刃挥出,划过的弧度于空中如同一丝光线。
周同吓得拔腿就跑,没跑两步,却眼见着自个儿的身体后仰倒地。
“砰”的一声,是重物坠地,“咚”的一声,是头颅摔砸。
周同浮肿的眼丝毫无光,死不瞑目的瞧着他的尸身,竟是身首异处。
晏景只瞧了一眼,便漠然的移开视线,他走到屋内案桌之前,桌上摆着三盏茶水。
晏景随手拿起一盏茶水轻嗅,是清苦的六安瓜片。
他将茶盏直接掷向屋内屏风之后,冷声道:“还不滚出来。”
那屏风后窥伺着的人两股颤颤,强撑着一口气站了出来,怒视着他。
晏景只睨他一眼,赵子洲便后退两步,强撑着呵斥道:“周同到底是姨母之子,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害他!”
不知哪里得罪?
周同那蠢物得罪他的地方可不少。
经此一役,他大可借着整治搜查周国公府朋党的名义,将那些人尽数杀了。
赵子洲见晏景握剑的手微动,还以为他又动了杀心,连忙跑得更远了些。
方才周同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离晏景越近死得越快,赵子洲连周同的死状都不敢看,自然更不想重蹈周同的覆辙。
赵子洲慌乱喊道:“你杀死了表兄,难道还要杀死血亲?弑亲者天地难容,你若是杀我,母亲必然不放过你!”
晏景凤眸微冷,只嗤笑了一声:“你如今几岁,要活命还得靠抬出长公主来唬人,实在让人发笑。”
赵子洲如今不过十六,被他一激,哪里能忍,怒道:“你莫要以为你是我兄长,我就不敢告发你,肆意戕害贵族子弟,谋害公主之子,便是拼着被你牵连,我都要上报朝廷!”
他们到底是有着同一个母亲的兄弟,赵子洲怒目相对,不再畏畏缩缩时,倒是跟晏景有三分相似。
只是二者气势相差太远,若是晏景是见过血的嗜血猛兽,那赵子洲就是家养的禽,狗跟狼再相似,但骨子里那份血性到底不同。
晏景瞧他色厉内敛,只觉得无趣。
“你若是想告,大可现在就张锣打鼓的去,我好快些割下你的舌头,也省了我手底下那些施刑官的事。”
“你!”
赵子洲又气又怕,只得再次抬出康平长公主来:“你若敢动我,母亲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晏景轻笑出声。
“回去告诉你母亲,若是她再胆敢伸手到我府上。”
他话语里带着轻蔑跟恶意。
“我就活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