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三十四年,大梁皇宫,太子东宫。
萧景煜身着玄色常服,坐在紫檀木书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几分静谧。
他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只是此刻,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有什么心事难以释怀。
「殿下,这是暗卫刚刚送来的消息。」魏羽身姿挺拔地站在书案前,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萧景煜接过密信,展开细细阅览,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
信上所言,与他先前所料不差,三哥靖安王萧景渊和四哥怀安王萧景珩果然狼狈为奸,暗中招兵买马,拉拢朝臣。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他将密信随手丢在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魏羽垂首道:「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动作越来越频繁,恐怕……」
「恐怕什么? 」萧景煜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恐怕他们等不及要撕破脸皮,来抢夺这本就不属于我的太子之位?如今父皇年迈,他一直觊觎太子之位,如今我还没有登基,他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魏羽垂首不语,他跟随萧景煜多年,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性,看似温和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杀伐果断的心。
萧景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的愈发清冷的宫殿,心中思绪万千。
大梁王朝,历经数百年风雨,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内忧外患,形势严峻。
父皇萧御琰在位多年,勤政爱民,奈何岁月不饶人,如今已至迟暮之年,龙体欠安,时常卧于病榻之上,无力处理朝政。
而自己,作为当今太子,却并非父皇心中最理想的继承人选。
自己上面有四个哥哥,每个哥哥都各有所长,在朝野上下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大哥萧景宸,与自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作为父皇的嫡长子自幼时便被立为太子。
他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是天生的帝王之才,曾经备受赞誉,既能征战沙场,又能镇压朝臣,深得先帝器重。
可惜天妒英才,十六年前,大哥带兵出征边塞,却突遭意外,战死沙场,令朝野上下无不扼腕叹息。
那时自己年仅四岁,对大哥的事迹也只是从宫人口中零星听到一些,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二哥萧景煦,性情刚毅,骁勇善战,是难得的军事奇才,带兵打仗几乎战无不胜,为大梁立下了赫赫战功。
三哥萧景渊,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淑妃叶璃嫣的独子,自幼便深受父皇宠爱。
他天资过人,有勇有谋,在朝堂之上长袖善舞,深得人心,是朝中呼声最高的皇子,原本也是父皇心中属意的帝王人选,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嫡皇子身份,如今这皇位,恐怕也轮不到自己来坐。
四哥萧景珩他的母妃也深受父皇喜爱,他性格直爽,为人坦率一直和三哥关很好。
二哥、三哥和四哥,他们年纪相仿,情同手足,在皇子之中俨然自成一派。
自己呢?是父皇年近半百才得的儿子,上面几个哥哥都已近弱冠之年,自己却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等到自己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对朝堂上的事情,对这深宫之中的权谋算计,全然一无所知。
而几个哥哥他们的人生阅历、权谋智慧,是自己当年远远无法企及的。
他的早已在各自的封地和朝堂之上,经营多年,羽翼丰满,各自拥有了不容小觑的势力。
他并非天生的帝王之才,也不像他的兄长们那般热衷于权势,他更喜欢舞文弄墨,寄情山水。
可偏偏,他是皇后曹姝仪唯一的嫡子,生来便被赋予了继承大统的使命。
由于母后的原因,他被推上了太子的位置,可这看似尊贵的身份,于他而言,更像是一道枷锁,将他牢牢地困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那些好哥哥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觊觎着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这些年来,他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竭尽全力地想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太子之位。
他心里明白,稍有不慎,不保的不仅仅是这太子之位,还有自己的性命和那些追随自己的将领的性命。
「你说,我若是主动放弃这太子之位,他们会放过我吗?」萧景煜忽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魏羽心头一惊,连忙叩首道:「殿下万万不可有此想法!您是皇后娘娘的嫡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这太子之位,除了您,谁也别想染指!」
萧景煜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更明白,在这深宫之中,道理是最无用的东西,唯有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三皇子和四皇子不足为惧,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萧景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却毫无笑意,只有渗人的寒意。
「殿下所言极是,三皇子虽有野心,但毕竟是庶出,在朝中根基不稳,翻不起什么大浪。」魏羽附和道,他知道萧景煜真正忌惮的并非这两位皇子。
「倒是二哥……」萧景煜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一丝忌惮,「二哥这些年手握重兵,功高震主,连带着朝中那些老家伙也对他颇为忌惮,若他真有异心……」
「殿下慎言!」魏羽脸色一变,急忙打断道,「永安王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些年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从未有过二心。」
「忠心耿耿?哼!」萧景煜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