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隐约传来萧景珩得意的笑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若非侍卫及时赶到,将他救起,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自那以后,他便明白了,在这深宫之中,亲情薄如蝉翼,权力才是永恒的主题。
「母后……」他低声喃喃道,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曹姝仪温柔慈爱的面容。
曹姝仪出身名门,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是与父皇伉俪情深的中宫皇后。
然而,她却红颜薄命,在他十八岁那年便因病去世了。
「景煜,你要记住,你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母后曹姝仪将他搂在怀中,柔声细语地教导着,「在这深宫之中,你要学会隐忍,学会韬光养晦,切不可锋芒毕露,招惹是非……才能保全自己,明白吗?」
那时的他还年幼,不懂母后的良苦用心,只觉得憋屈。
如今,他身处权力旋涡中心,才真正体会到母后的良苦用心。
现在他只是当上了太子,便成了哥哥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他再锋芒毕露,只怕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他不过是被命运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上,身不由己,进退两难。
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做一个闲散王爷,远离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权力斗争。
可惜,他已身在局中,无法脱身,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祈祷着命运能够垂怜。
想到这些萧景煜不禁感到头昏脑涨心烦意乱。
与此同时,御史大夫楚睿渊的府邸内,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处处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威严。
穿过几重院落,一处精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中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正房前面两株西府海棠开得正艳,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镂空的窗棂外,几竿翠竹随风摇曳,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只喜鹊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为屋内的人儿即将苏醒而感到欣喜。
雕花的黄花梨木拔步床上,铺着柔软的云锦织花卉鸟兽图样锦被,上面还零星点缀着珍珠。
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慵懒地躺在床上,她正是大梁王朝御史大夫楚睿渊的掌上明珠——楚倾歌。
作为楚府嫡长女,楚倾歌自幼便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楚倾歌的父亲楚睿渊是位高权重的朝堂重臣,为人刚正不阿,又十分顾家。
而楚倾歌的母亲赵婉清,出生于书香门第,自幼便熟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出众。
在赵婉清十八岁那年,因家族联姻,嫁与当时年轻有为的楚睿渊。
成婚后,楚睿渊与赵婉清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在三妻四妾很正常的这个朝代,楚倾歌的父亲像一股清流一样,除了一个正妻以外,并没有纳妾。
楚睿渊认为,家中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女儿就足够了,若是纳妾,到时候嫡庶尊卑,家中鸡犬不宁,反而不好。
楚睿渊和赵婉清夫妻二人一共生育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楚倾歌和小女儿楚倾颜。
因为没有儿子,赵婉清心中一直都觉得愧对楚家列祖列宗,也曾主动向楚睿渊提起过纳妾之事,希望能为楚家开枝散叶,生下男丁延续香火。
但是楚睿渊却认为,如今家中已有娇妻爱女,人生圆满了,何必再因为纳妾之事,让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鸡飞狗跳,妻妾相争呢。
楚倾歌自打出生起,便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吃穿用度皆是极尽奢华。
楚府后花园那座精致的绣楼,便是楚睿渊特意命人建造,只为能让楚倾歌在春日里能登高望远,欣赏满园春色。
楼中珍藏着各式各样精致华美的玩意儿,皆是楚倾歌从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宝。
也正因为被楚睿渊和赵婉清捧在手心里宠着,楚倾歌养成了天真烂漫、活泼娇憨的性子。
此时床边趴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婢女,眼中含泪,正焦急地看着床前的女子。
床上的女子眼皮微微颤动,仿佛要从沉睡中醒来。
小丫鬟见状,顿时欣喜万分,连忙坐直了身子,激动地喊道:「小姐,您可算醒了!吓死白芷了!」
惊喜交加的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惊吓。
而此时醒来的楚倾歌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人用木棍狠狠敲过一般,她努力睁开双眼,眼前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你是谁啊?我这是在哪啊?」楚倾歌扶着疼痛的脑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酸痛无力。
白芷一听,顿时吓坏了,伸手探了探楚倾歌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小姐,您别吓唬奴婢了,这里是您的闺房啊!」白芷说着,又伸手在楚倾歌眼前晃了晃,「小姐,您看得见奴婢吗?」
楚倾歌一脸懵逼的样子,好像听不懂白芷在说什么似的。
白芷见楚倾歌这副模样,心中更加慌乱,难道小姐摔坏了脑袋?
「小姐,您别吓唬奴婢了,我去叫老爷和夫人过来!」白芷说着便要起身出门。
楚倾歌这才收敛,一把拉住白芷的衣袖,笑嘻嘻地说道:「哈哈哈,我的好白芷,你怎么这么好骗啊,说啥你都信,别去找我爹了,你快去厨房给我整点好吃的吧,小姐我都快饿死了。」
听到楚倾歌的话,白芷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姐没事,只是爱开玩笑的性子又犯了。
「小姐,您都昏迷一天了,老爷和夫人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就怕您有个万一,奴婢这就去告诉他们您醒了,让他们也安心。」白芷说着,轻轻掰开楚倾歌的手,转身便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