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奴婢教您的东西,您一学就会,」这日,嬷嬷难得地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假以时日,您定能在后宫中如鱼得水,荣宠不衰。」
「嬷嬷谬赞了,」楚倾歌淡淡一笑,对于嬷嬷口中所谓的「荣宠」,她没有半分期待,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和厌恶,「倾歌愚钝,日后还要嬷嬷多多指点才是。」
皇陵地处偏远,常年阴冷潮湿,本就不是久居之地。
萧景煦被囚禁于此,每日面对的只有冰冷的石墙和无尽的黑暗,昔日的荣耀和野心都化作了泡影,唯有悔恨和绝望啃噬着他的内心。
消息传回宫中时,正是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御书房的书案上,却驱不散笼罩在萧御琰心头的那一抹阴霾。
「你说什么?景煦他……」萧御琰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握着的奏折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耳边炸响。
「回禀皇上,二皇子他…薨逝了。」前来传信的太监跪在地上,声音低不可闻,却字字清晰地传入萧御琰耳中。
萧御琰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征战沙场的儿子,如今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景煦,我的儿啊……」萧御琰无力地靠在龙椅上,老泪纵横。
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雨,也曾亲手将敌人送入地狱,却唯独对自己的儿子下不去狠手。
他囚禁萧景煦于皇陵,本想让他冷静下来好好反省,却未曾想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萧景煦的死,对萧御琰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本就缠绵病榻,先是差点被自己亲生儿子一剑刺死,如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萧御琰心力交瘁,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皇上保重龙体啊!」一旁的老太监见状,连忙上前劝慰。
萧御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沙哑地问道:「景煜呢?让他来见朕。」
萧景煜很快便赶到了御书房,他一身玄色龙袍,步履沉稳,眉宇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父皇,您找儿臣?」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最不像自己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萧景煜自幼便不喜习武,反而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颇感兴趣,再加上他生性淡泊,不争不抢,所以萧御琰一直以来都对他不太重视。
然而,这次萧景煦叛乱,却让萧御琰看到了萧景煜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果决和狠辣。
他雷厉风行地平定了叛乱,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心慈手软,这份魄力,是萧御琰其他的儿子都不具备的。
「景煜,景煦的事,你都知道了?」萧御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儿臣已经知道了。」萧景煜垂眸答道,语气平静,看不出喜怒。
萧御琰叹了口气,说道:「景煦虽然犯下大错,但罪不至死,朕本想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教导一番,却没想到……」
说到此处,萧御琰的声音哽咽了,他老泪纵横,心中满是悲痛和自责。
萧景煜沉默了片刻,说道:「父皇,二哥之事,怪不得您,是他自己一时糊涂,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唉,朕老了,这江山社稷,终究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中了。」萧御琰说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道:「景煜,你虽然是朕最小的儿子,但如今看来,也只有你,才能担负起这大梁的江山社稷了。」
萧景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又立刻冷静 下来,语气坚定地说:「父皇,儿臣定不负您的期望,会尽心尽力治理好大梁,让百姓安居乐业。」
萧御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缓缓说道:「景煜,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坊间那些传闻……」
萧御琰欲言又止,他指的是那些关于萧景煜流连女色的传闻。
萧景煜自然明白父皇的意思,他双膝跪地,沉声说道:「父皇,那些都是谣言!儿臣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大梁,对不起您的事情!」
「哦?那件事,你如何解释?」萧御琰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萧景煜。
萧景煜知道,父皇指的是那次他醉酒后宠幸宫女的事情。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最终不了了之,却也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当年之事,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目的就是为了败坏儿臣的名声,让儿臣失去父皇的信任。」萧景煜抬起头,目光坚定,「儿臣可以对天发誓,从未碰过那个宫女!」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毫无躲闪的儿子,心中已经信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有些风流的传闻,但绝不是那种昏庸无能之辈。
「父皇,儿臣知道,您一直以来都对儿臣有所误会,认为儿臣贪图享乐,不务正业。但是,儿臣可以向您保证,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梁,为了百姓,为了能够不辜负父皇的期望。」萧景煜语气诚恳地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轻时截然不同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
他曾经以为,萧景煜太过软弱,不适合当帝王,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隐忍的一面。
「罢了,往事不必再提。」萧御琰疲惫地闭上眼睛,「景煜,朕相信你。只是,你要记住,你是大梁的皇帝,你要为这天下百姓负责即可!」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萧景煜叩首道。
萧景煜走出养心殿,一路沉默不语。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身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笼罩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