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浑身颤抖,她进退两难,不管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最终选择了沉默。
「拖下去,杖毙!」萧景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春桃被人拖了出去,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响彻了整个大殿。
楚倾歌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她知道春桃是被人指使的,可她现在自身难保,又能做什么呢?
殿外,春桃的哭喊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平静,只剩下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沈云柔眼见春桃被杖毙,这下死无对证了, 何况楚倾歌与傅逸川有私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论自己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扑通」一声沈云柔跪倒在萧景煜面前,梨花带雨地哭诉道:「皇上,妹妹她只是一时糊涂,求皇上看在她往日并无过错的份上,饶了她这次吧。」
萧景煜看都没看她一眼,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滚着惊涛骇浪,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吞噬。
其他妃嫔见状,也纷纷附和,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为楚倾歌求情。
毕竟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怒萧景煜,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请息怒啊!」
「皇上,还请皇上三思啊!」
……
萧景煜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心烦意乱拂袖而去,留下一殿妃嫔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殿内一众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萧景煜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众人才敢起身,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楚倾歌,皆是一副唏嘘不已的神情。
「娘娘,您没事吧。」白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扶起楚倾歌。
楚倾歌缓缓站起身,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踉踉跄跄地往里走。
「娘娘,您要去哪儿?」白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中满是担忧。
楚倾歌没有说话,径直走向寝殿内,只留下一道孤寂萧索的背影。
白芷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悲痛不已,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萧景煜真的相信了她和傅逸川私奔,将她软禁在了这里,还下令封锁了锦华宫,禁止任何人探视。
偌大的宫殿,此刻安静得如同坟墓,空荡荡的,回荡着楚倾歌压抑的哭泣声。
「娘娘,您别哭了,当心身子……」白芷跪在一旁,一边替楚倾歌擦拭着眼泪,一边心疼地说道。
楚倾歌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傅逸川和楚家人的安危,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
「白芷,你说,皇上他真的会杀了傅逸川吗?」楚倾歌紧紧地抓着白芷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
白芷知道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只好沉默不语,只是那不断往下掉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有我爹爹,还有我娘和妹妹,他们会不会也被我连累?」楚倾歌越想越害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手中的锦绢。
白芷看着楚倾歌这副模样,心中悲痛万分,却也无能为力。
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在宫中,主子的命运,从来就不是她们这些奴婢可以左右的。
「娘娘,您别担心,皇上只是一时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就会来找您的。」白芷安慰道。
楚倾歌冷冷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绝望,「气消了?他若是真的气消了,就不会将傅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打入天牢,还下令杖毙了春桃。」
白芷闻言,心中一惊,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娘娘,您别胡思乱想,傅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楚倾歌惨然一笑,喃喃道,「他萧景煜就是天,他若是不想让傅逸川活,谁也救不了他。」
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打断,「好了,你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楚倾歌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萧景煜冰冷无情的眼神,心中一阵阵发寒。
她怎么就忘了,萧景煜终究是帝王,是这天下的主宰,他的喜怒哀乐,决定着别人的生死荣辱。
楚倾歌的心,也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想起萧景煜曾经处决叛臣时的狠辣手段,上百口人的性命在他嘴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仿佛轻如鸿毛。
如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不管几日前他对自己多么的恩爱有加,多么的视若珍宝,此刻的自己就如同废弃之物被他这样锁在深宫里,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他下令抄了傅将军的家,傅将军只是为了救自己,就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那日,她为了活命,逃出锦华宫,幸而傅逸川派人营救,如今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一句「私奔」。
她百口莫辩,萧景煜不相信,自己怎么证明又有什么用?
傅将军家上下几十口人,今日只怕在劫难逃,自己却无能为力,还不知道萧景煜会怎么处理楚家。
想到这些楚倾歌心痛不已,父亲本就在朝堂上树敌颇多,如今若因为自己的事情失势,怕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待遇。
想起家中年迈的父亲,病弱的母亲,年幼的妹妹,楚倾歌的心,就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傅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何况楚家?
楚倾歌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无力地将目光投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布,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迷茫。
离开锦华宫后的萧景煜一路回到御书房,将书案上的奏折全部挥落在地,心中的怒火依旧无法平息。
他想起和楚倾歌的点点滴滴,心如刀割。
他想起那日在繁花阁,她醉酒后的娇态,迷离的眼神,一颦一笑都仿佛带着钩子,勾着他的心,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压抑着心中欲望的自己,告诉自己不能乘人之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醉酒后念念不忘的,竟然是傅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