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魏羽低声提醒,「您还是去偏殿等候吧,凝贵人这里,奴才们会照顾好的。」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焦躁, 「朕知道,只是……」 他顿了顿,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朕只是担心凝霜,她身子骨一向弱,这生产……唉……」
魏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后宫的事,他一个侍卫也不好多嘴。
萧景煜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凝贵人更加紧张。
他强忍着心中的焦躁,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凝贵人汗湿的手背,柔声说道:「爱妃,你安心生产,朕就在外面等着,等着你和孩子平安。」
凝贵人虚弱地点了点头,不舍地松开了手,眼巴巴地看着萧景煜,仿佛在祈求他不要离开。
萧景煜心中一软,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朕就在外面,哪儿也不去。」
凝贵人这才安心了一些,缓缓闭上眼睛,努力积蓄着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偏殿里静得可怕,只有香炉里燃起的檀香,散发出一缕缕青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静谧。
萧景煜坐在椅子上,却如坐针毡。
他一会儿看看沙漏,一会儿又走到门口,听着产房里传来的阵阵痛呼声,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如今凝贵人肚子里的,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皇上,您别担心,」魏羽见状,连忙安慰道,「凝贵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景煜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终于划破了玉澜宫上空的沉寂。
「生了!生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凝贵人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稳婆抱着一个襁褓,满脸喜气地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萧景煜顿时欣喜若狂,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把抱过孩子,看着襁褓中白白嫩嫩的婴儿,萧景煜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好,好,好!」 萧景煜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大步走进寝宫,看着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卫凝霜,心中满是怜惜。
「凝霜,辛苦你了。」 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握住卫凝霜的手,眼中满是柔情。
卫凝霜虚弱地笑了笑, 「臣妾不辛苦,能为陛下诞下皇子,是臣妾的福分。」
萧景煜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中满是心疼,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好好休息,朕就在这里陪着你。」
说着,他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直勾勾的看着襁褓中那个白白嫩嫩的婴儿。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看着这小小的人儿,萧景煜的嘴角不住地上扬,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弄伤了他。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喜悦,挥舞着小手,张开没有牙的嘴巴,发出「嗯」的声音。
萧景煜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一片柔软。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柔声道:「你是朕的孩子,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让你平安快乐地长大。」
「陛下,给皇子取个名字吧,」卫凝霜看着萧景煜,柔声说道。
萧景煜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沉吟了片刻,说道:「就叫他……萧承泽吧。」
「承泽,承泽……」卫凝霜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名字,臣妾替小皇子谢谢陛下。」
萧景煜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希望。
「来人,」萧景煜突然抬头,对着殿外的宫人说道,「传朕旨意,玉澜宫上下,重重有赏!」
宫人们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纷纷跪下谢恩。
萧景煜抱着孩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满足。
他终于有孩子了,一个属于他和卫凝霜的孩子,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玉澜宫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宫人们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仿佛沾染了这皇子诞生的福气,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萧景煜抱着刚出生的萧承泽,爱不释手。孩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脸皱成一团,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这小家伙,脾气倒是像朕。」萧景煜看着孩子,嘴角的笑意更浓,「长大后,定然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罢,他看向一旁神色疲惫却难掩喜悦的卫凝霜,柔声道:「爱妃辛苦了,好好休息,等孩子满月了,朕再好好补偿你。」
卫凝霜温柔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慈爱。
而此时的锦华宫,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楚倾歌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盛开的牡丹。
花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微风中轻颤,像是在炫耀着它们的娇艳欲滴。
可楚倾歌却觉得刺眼,仿佛是在嘲讽她此刻的落寞和凄凉。
萧景煜已经走了,去陪他将到来的骨肉和宠爱的妃子,留给她一个空荡荡的宫殿。
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这本该是她预料之中的事,后宫之中,新人笑旧人哭,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在她身上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她知道自己应该为萧景煜感到高兴,毕竟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白芷端着一碗安神汤,轻声劝道。
楚倾歌接过安神汤,轻轻地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夜幕降临,锦华宫的烛火明明灭灭,如同楚倾歌此刻的心情,忽明忽暗,摇摆不定。
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锦被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索性闭上眼,试图放空自己,然而,那些令她伤痛欲绝的过往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清晰得如同昨日。
傅逸川临死前痛苦的眼神,像烙印一般刻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那个无辜夭折的孩子,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每每想起,都让她心如刀绞;
还有沈云柔决绝离去的背影,仿佛也在嘲讽着她的一厢情愿和失败……
「沈云柔,你解脱了,可是我呢?」楚倾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道。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句句锥心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化作无数把利刃,无情地将她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