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煜从御书房出来,直奔锦华宫而来。
一路上,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担心楚倾歌,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想起在玉澜宫时,楚倾歌眼中的伤感和落寞,萧景煜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般,隐隐作痛。
「难道,她的心里,还有我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同野草一般,在萧景煜的脑海中疯狂滋长。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敢去深想。
他只知道,此刻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哪怕她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冷嘲热讽,拳打脚踢,他也认了。
「只要她能好受一些……」 萧景煜在心中默默说道。
到了锦华宫,萧景煜没有让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里,楚倾歌正低着头,在烛光下专心致志地抄写着经书。
她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萧景煜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
他多想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给她安慰,给她力量。
可是,他又不敢上前,怕自己的行为会遭到她的厌恶和反感。
「咳咳……」 萧景煜轻咳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楚倾歌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是萧景煜,连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她的语气恭敬疏离,仿佛他们之间只是君臣,再无其他。
「爱妃不必多礼。」 萧景煜淡淡说道, 「朕刚收到御医的消息,说你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好生调养,就不会有大碍。」
楚倾歌闻言,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眶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
「多谢陛下挂念,臣妾……」 楚倾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更加难受。
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 萧景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多想告诉她,他派去的不止是御医,还有他对她深深的担忧和牵挂。
他多想告诉她,看到她在玉澜宫时落寞的神情,他心中有多么自责和心疼。
可是,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她更加反感自己,更加抗拒他的靠近。
楚倾歌低着头,默默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楚倾歌回到桌前,重新拿起毛笔,继续抄写经书,仿佛萧景煜的到来,并没有在她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萧景煜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和落笔声。
许久,萧景煜拿起桌上的纸笔,也开始抄写经书。
「陛下……」楚倾歌惊讶地看着他,「您是九五之尊,怎可做这等粗活?还是不要写了。」
萧景煜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只是专注地抄写着经文,他的字迹苍劲有力,与楚倾歌杂乱的字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直到夜深人静,红烛燃尽,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下来,两人才放下手中的笔。
楚倾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轻声道:「夜深了,不如……就让臣妾,伺候陛下就寝吧。」
楚倾歌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惊雷,在萧景煜的耳边炸响。
萧景煜微微一愣,他看着楚倾歌平静的侧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分明记得,以前楚倾歌从来不会主动提出侍寝,更不会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说什么?」 萧景煜的声音有些颤抖。
「臣妾说,伺候陛下就寝。」 楚倾歌抬起头,直视着萧景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
「不……不用了。」 萧景煜的声音有些干涩, 「朕……朕自己来就好。」
他说完,便有些慌乱地解下身上的外袍,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楚倾歌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在萧景煜身边躺下,却依旧与他保持着距离,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楚倾歌背对着萧景煜,两人之间隔着可悲的距离,却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冷战都更加令人窒息。
一滴,两滴,温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浸湿了柔软的丝绸枕套。
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绝望、和对未来的迷茫,像无数根细密的针,刺痛着楚倾歌的心。
她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
萧景煜原本闭着眼睛,却始终无法入睡。
他能感受到身旁人儿的悲伤,那细微的抽泣声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一把将楚倾歌拉进自己怀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楚倾歌被迫转过身,撞进萧景煜深邃的眼眸。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漫天星辰,璀璨却又冰冷,如同他这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让她感到无比遥远。
「放开我……」 楚倾歌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她想要推开萧景煜,却被他牢牢的禁锢住,任由她的双手胡乱的拍打打着他的胸膛。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楚倾歌停止了挣扎,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决堤而出。
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化作汹涌的泪水,倾泻而出。
她在萧景煜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听着楚倾歌的哭声,萧景煜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想要借此平息她心中的不安,也试图缓解自己内心深处那难以言喻的痛楚。
「是朕错了,对不起倾歌,是朕的错……」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别哭,都是朕的错,都是朕不好……」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任何人低声下气过,可此刻,他却心甘情愿地放低姿态,只为了能够换回楚倾歌的一丝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