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安他娘宁氏,过了最初的惊喜劲儿,也止了咳嗽,出声询问:“多大的孩子。”
传话的大丫鬟表示:“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
好吧,宁氏瞬间失落,主要是他们家儿子过完年才满十七岁,哪里能生出五六岁的孩子?真是白空欢喜一场。
想想又笑话自己,刚刚咋就瞬间出现了那种想法,实属不该,还给自己弄的挺激动,这会心口还怦怦跳呢。
不过,虽然现在知道那孩子,不可能是自己儿子生的了,但是,自己家孩子啥样子,自己最清楚。
因此,对能被自己儿子抱回家的孩子,还明显不是他姐姐家的,感觉非常好奇。
要知道,就他姐姐家的几个外甥外甥女见到传霆,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直往后躲。
于是,国公夫人宁氏,对身边的大丫鬟吩咐:“去打探一下是谁家的孩子,离府前带到咱们院子里来,我也瞧瞧。”
没想到,大丫鬟没一会就回来了,笑着告诉:“夫人,真是闹了一场天大的误会,说是沈家的孩子,就做头花鞋底子的那个沈家。
听说老夫人这会已经去少爷院子了,说是还不许通报少爷。”
宁氏也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天大的误会,行吧,来把之前传霆带回来,那批簪花里,青花的碟戏牡丹簪给我戴上,咱们也去瞧瞧。”
而长公主这边,老嬷嬷扶着长公主,身后跟着好些人,刚进傅怀安的院子。
“公主,您别着急,慢着些,不是说那娃娃五六岁了吗,不可能是咱少爷的。”
长公主,也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心话了:“我自然知晓,但就想瞅瞅孙儿是怎么和小孩子接触的。”
知晓傅怀安在带着沈鹿鸣逛花园,她老人家也没有上前,反而是指着小亭子说道:“别往前了,不要惊扰他们,咱就在这边瞧瞧。”
她眯着眼看过去,但更多的目光是放在了自己孙子身上,满眼都是慈爱,就像瞅不够似的,仔细观察孙儿的表情。
而小亭子里的二人,沈鹿鸣站在傅怀安的面前,又开始显摆这些日子新学的诗篇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前面好几篇都是耳熟能详的名篇,可沈鹿鸣的小嘴里,突然间冒出一个他没听过的。
这首是明朝的杰出诗人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滚滚长江东逝水”七字便描述了长江向前奔腾的不可阻挡的雄浑之势,的确是撼人心魄。
其中的“滚滚”二字,不仅形容了长江波浪滔天的无穷水势,更暗喻了谁也无法阻挡滚滚向前的历史。
而在这无尽的洪流之中,“浪花淘尽了无数英雄”,
至于英雄们之所以会被浪花淘尽,是因为“是非成败转头空”,
即无论什么样的英雄人物,他们为家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这首词堪称字字珠玑,可见作词之人是有一个怎样不屈的灵魂。
“你爹作的?”
沈鹿鸣笑眯眯:“不晓得呀,反正是姐姐教的。”
他小小年纪,虽然不懂别的,但是可以看出哥哥对这首很满意,心里还美美哒。
傅怀安点头,在他心里,这词牌没准就是沈知秋做的,沈呦呦虽然聪明但年纪尚幼,做不出此等词牌。
“还有没有?”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这首是唐朝诗人李白的诗,傅怀安自然知道,他继续出声询问:“我是说还有没有你爹作的?”
沈鹿鸣大眼睛眨巴两下,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哪些是我爹作的啊?”
傅怀安换了个问法:“那这一首你姐姐教你时,没告诉你谁做的?”
沈鹿鸣嘻嘻一乐,点点头:“告诉啦,哥哥你不知道吗,那我给你念一首诗,你猜一猜?”
“什么诗?”
智童清脆的声音传来:“
酒入愁肠诗百篇,豪情逸致笔如椽。
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
“哥哥,你猜到了吗?”
“没有,还有能让我猜的吗?”
沈鹿鸣一脸狐疑,这你都没猜到,咋这么笨的表情,他小手手拖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继续朗诵:“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还有吗?”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将进酒,杯莫停,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哥哥,这下你总能猜到了吧。”
小脸上很是无奈,竟然让傅怀安能从他紧皱的小眉头里看出:
“哥哥,你怎么这么笨,哥哥你咋还猜不到啊,你再猜不到,我都要直接告诉你啦。”
他嘴角上扬:“猜到了,是李白。”
沈鹿鸣听到这个答案,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好险呀,哥哥差一点没猜上来。”
随后傅怀安又问了:“那你还会不会不知道诗人名字的诗词?”
如果沈呦呦在此,一定暗骂一句,阴险!
可现在在场的沈鹿鸣只知道,是不能和哥哥猜诗人名字了,哥哥太笨!
他像模像样的在亭子里转悠了两圈,才开口:
“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呵呵,忙趁东风放纸鸢,是你姐姐教的?”
“哥哥你别问啦,我爹很忙哒,都是我姐姐教我们背诗讲故事。”
傅怀安拿去一碗没有冲茶的温水,递给沈鹿鸣:“背了这么多,渴了吧。”
沈鹿鸣点点小脑瓜,就着傅怀安拿着的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干了,豪气的说:“再来一碗。”
阿福连忙凑过来,继续给倒上,沈鹿鸣连续喝了两碗,可见孩子是真渴了。
“哥哥,你最近怎不去我们家啦,你都不知道,我们家来了好些人。”
傅怀安将小娃子提留到自己腿上,将糕点拿过来:“吃不吃?”
沈鹿鸣指着桃花瓣类似的糕点:“那个糕好好看,我没吃过。”
傅怀安把他指的那个,拿到他眼前,示意他自己拿:“我最近没时间了,要去边关,估计很久才能回来。”
沈鹿鸣瞬间感觉,刚咬了一口的桃花糕都不香甜了:“很久是多久?”